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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這是精神第一次獨立地在這塊古老的大地上站立起來,也是人作為大寫的“人”第一次嘗試發聲——在沉默了幾千年之後。
向內的“新實驗”切入自我這個可以無限深入的矛盾體,挑動起對立面的戰爭來演出自我認識的好戲。同幾千年的文化將人性看作平面的,善惡對立的東西這種觀念相反,我們的藝術自我是一種既由尖銳的、永不妥協的矛盾構成,又能包容一切,具備了無限止的張力的存在。藝術工作者只要還在創作,他的靈魂就得不到傳統意義上的安寧,他的安寧是走鋼絲的過程中達成的平衡,他的救贖是時刻面對死神,同死神爭搶時間的救贖。他只能身處這種酷烈的精神生活中來誕生美。如但丁“神曲”中的描述一樣,我們的作品力求達到的,就是這種具有普世意義的情懷。而在我們漢語文學中,這種東西卻是最最缺乏的,長期被漠視的。傳統的審美提倡的是化解內心矛盾,用虛無來替代矛盾的模式,在這種表面淡泊,實則不無偽善,退縮,遁世甚至厭世的模式中,人不可能獲得真正的和諧。因為人非草木,人具有精神,而一個具有精神的人只能是一個處在矛盾中的人。一個人,如果他要發展自己的精神世界,唯一的出路就是進取,是面對自身的矛盾去拼搏,否則你就只能退化為草木,滿足於傳統的“天人合一”。“新實驗”文學為讀者作出榜樣,將解剖自我,認識自我作為人生第一要義,以積極向上的生命哲學為底薀,將純藝術、純文學的體驗推向極致。
“新實驗”文學充滿了對生命的推崇,其最高宗旨便是愛的實現。凡是虛無、頹廢、厭世之類的生活態度皆與這種文學無緣。從事這種文學的寫作者都具有某種“分身法”,他們既在現實生活與理想生活之間分身,也在作品裡頭分身。當寫作者從人的根源處看待世事,達到了那種徹底的體認,同時又決不姑息之時,他就會在作品中將世俗中所具有的一切都“拿來”,使之變成構建理想大廈的材料。這種轉換所產生的作品既高高在上,又散發出濃烈的生活氣息,平民氣息,因為它表達的是每個人類中的一員的可能性,是普通人的理想追求。人在作品中懺悔,對自身的俗氣展開鬥爭,展開圍剿,都是因為渴望天堂之光的照耀。當人進行復仇表演,並透過這表演推進認識之際,其潛在的驅動力正是處在黑暗中的愛慾。如果不是無條件地執著於寶貴的生命,如果不具有崇高的理念,這種寫作是堅持不下去的。因為無時無處不在的、吞噬你的虛無感將會擊潰求生的意志,使你退化,使你麻木。在我們文壇,這種麻木與退化居然長久以來都被譽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