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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靜悄悄,青花香爐旋起細瘦白煙,令窈假寐宿在榻上,眼睛緊緊閉著。
輪椅碾過朱膘地衣,紅木槅扇下的珠簾微微晃動,她伸長耳朵去聽,猜鄭嘉和是否進了屋子,此時又離她多遠。
她驀地有些後悔,覺得剛才不該讓李太醫放他進來。
這一世頭回見面,就讓鄭嘉和瞧見她病怏怏柔弱的樣子。早知如此,上次吃團圓飯的時候,就得央了祖母準他入席。好歹那個時候,她光彩猶在,不至於讓人輕視。
阿姊房裡沒有太多擺設,只一個蔥綠雙繡花卉的圓屏風擱在床與玉棠欄杆罩間。
他此時進來,該是停在屏風前,不能再往裡近了。
令窈緩口氣,伸手去摸枕頭底下的寶石鏡子,怎麼都沒摸到,心一急,猛地將眼睜開了瞧。
鏡子沒瞧著,倒是瞧見了床頭前坐輪椅的鄭嘉和。
近五月的天,他身上還披著件素綾裘衣,裡面一件青色的襴衫,頭上戴了漆紗冠,身形孱弱,面容清冷。
窗欞透下的光照進來,散了幾縷橫落在他的衣領上,令窈順著光線往上看,正好窺見他淡淡投來的目光。
“妹妹。”
他的聲音很好聽,就是太冷,像是金玉落在冬日的山泉,哐噹一聲碎了,乾淨利落,不帶任何感情。
令窈拉起被子就往裡躲,撲騰一下就不動了。
一團黑暗,她隔著厚重的棉絮沒好氣地問他:“你來幹什麼。”
她倒不是真生氣。
只是他竟敢直接繞過憑欄近她的床榻,她著實嚇了一跳。
印象裡,鄭嘉和從不主動靠近她,他應該是一開始就厭惡她的,連多說兩句話都不肯舍於她。如果不是她死時他的失聲痛哭,她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原來在鄭嘉和心裡,還是有她一份的。
令窈悶在被子裡,掐著手指頭,有些緊張。
在她前世短暫而任性的人生中,她從未將他視作兄長。他更像是一個征服不了的目標,填補了她前世所有枯燥乏味的日子。
這會子面對他,竟不知該如何以正常的兄妹往來之道自處。
鄭嘉和沒有立即回答,語氣不緩不急,“我以為你病了,所以來瞧瞧。”
令窈哼唧一聲,聲音模糊,蚊子叮咬一般,“什麼以為,我本就病了,都快病死了。”
對面遲遲沒有傳來動靜,被窩裡溼熱的呼吸憋得她胸口急促,想撥開一條縫窺窺他是否離開,掀了一角到不了頭,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