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嬛嬛 (第7/9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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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歌行,怨歌行,宮中女子的愛恨從來都不能太著痕跡,何況是怨,是女子大忌。又有什麼好怨,是我自己要他去的。不能不如此呵……
略靜一靜心神,換了一曲《山之高》(4):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遠道。一日不見兮,我心悄悄。
巡巡幾遍,流朱不由得好奇道:“小姐,這曲子你怎麼翻來覆去只彈上半闋?”
心思付在琴音上,眉目不動,淡淡道:“我只喜歡這上半闋。”
流朱不敢多問,只得捧了一盞紗燈在案前,靜靜侍立一旁。彈了許久,寬大的衣袖滑落在肘下,月光隔著窗紗清冷落在手臂上,彷彿是在臂上開出無數雪白的梨花,泠然有微明的光澤。指端隱有痛楚,翻過一看原來早已紅了。
推開琴往外走。月白漩紋的寢衣下襬長長曳在地上,軟軟拂過地面寂然無聲。安靜揚頭看天,月上柳稍,今日已是十四了,月亮滿得如一輪銀盤,玉輝輕瀉,映得滿天星子也失了平日的顏色。其實,並不圓滿,只是看著如同圓滿了的而已。明日方是正經的月圓之夜,月圓之夜,皇帝按祖制會留宿皇后的昭陽殿。冷眼瞧了大半年,玄凌待皇后也不過如此——的確是相敬如賓。只是,太像賓了,流於彼此客氣與尊崇。每月的十五,應該是皇后最期盼的日子吧。如此一想,不免對皇后生了幾分同情與憐憫。
此時風露清綿,堂前兩株海棠開得極盛,枝條悠然出塵,淺綠英英簇簇,花色嬌紅綽約如處子,恍若曉天明霞,鋪陳如雪如霧。月色冷淡如白霜,只存了隱約迷濛的輪廓。
風乍起,花朵漱漱如雨,一朵一朵沾在衣間袖上,如凝了點點胭脂。微風拂起長髮,像紛飛在花間的柳絲,枝枝有情。我只是悄然站著不動,任風捲著輕薄的衣袖拂在腕骨上,若有似無的輕。偶爾有夜鶯滴瀝一聲,才啼破這清輝如水的夜色。
我曉得他來了,熟悉的龍涎香隱約浮在花香中,什麼香也遮不住他的。他不出聲,我亦只是站著仿若無人之境。
他終於說話,“你要這樣站多久?”卻不轉身,聽得他走得近了,靴子踏在滿地落花之上猶有輕淺的聲響。嘴角揚起一抹淺笑,他果然來了。倏忽把笑意隱了下去。緩緩的轉身,像是乍然見了他,遲疑著喚:“皇上。”
還隔著半丈遠他已展開了雙臂,雙足一動撲入他懷裡。他的金冠上有稀薄的露水,在月下折出一星明晃晃的光。手輕輕撫著我的肩膀,“這樣讓朕心疼,叫朕怎麼放得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