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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和煦,太液池畔,垂柳依依。正是仲春之末,季春之初,柳色如同碧絲絛一般,何止千條萬條,層層疊疊,掩映著太液池水,碧波盪漾。無數柳絮被東風吹起,飄飄揚揚,散在半空,一團團,一球球,被風吹得撲在那太液池畔的玉闌干上,更有星星點點,墜落於太液池水之上。
“畫堂三月初三日,絮撲窗紗燕拂簷。蓮子數杯嘗冷酒,柘枝一曲試春衫。階臨池面勝看鏡,戶映花叢當下簾……”
婉轉的歌聲,按著樂部新排的曲譜,和著絲竹的伴奏,從太液池畔的水殿中,嫋嫋地傳出來。這水殿名為放春臺,原有一半凌空在湖上,另一半卻被堆疊的山石掩映。山石前築著花臺,遍植牡丹,春日之下,千百朵牡丹正當怒放。花臺四周又張了錦幄,掛了驅雀鳥的金鈴,被日頭照在那錦幄與盛放的牡丹之上,如雲似霞,燦爛流絢。
一曲唱罷,樂部又奏起新排的樂曲,一隊舞伎在水殿之中翩然起舞,舞伎們身姿綽約,只舞得花鈿搖搖,衣袂飄飄,長袖如同迴風流雪一般。舞者人人珠玉滿頭,髮髻間偏又點綴著雀翎之類閃爍之物,殿中便如同有千萬只蝴蝶翻飛。殿中遍插著牡丹、芍藥等春日之花,被殿中脂粉的香氣一烘,花香馥郁,更是中人慾醉。
如此富麗已極、繁華已極的春日宴,前太子妃——如今被闔宮稱作“蕭娘子”的蕭氏,坐在案後,斜倚著憑几,似有些心不在焉,但樂部裡一個新來的樂工緊張之餘奏錯了一拍,她卻轉過頭來,瞥了那吹笙的樂工一眼,只嚇得那樂工又奏錯了一拍。她微微皺了皺眉,並沒有發作那戰戰兢兢的樂工,只是舉起案上的金盃來,似是無情無緒地飲了一杯酒,然後起身,徑直往屏風後的後殿去了。
那後殿藏在山石一側,殿宇背對著太液池,偏又有一列長窗開在水畔,今日天氣晴和,那一列凌波的長窗皆支起了窗扇,碧水映著窗扇上新糊的淺緋色窗紗,遙遙望著,便隱隱如同霞光一般,又好似窗上盛開著簇簇桃花,映在那碧波漣漪的倒影裡。
她起身入後殿,心腹女官錦娘以為她要更衣,連忙跟過來伺候,待轉入殿中,卻聽見她說:“吃了兩杯酒,臉上熱熱的,要不咱們出去逛逛吧。”
春光正好,正逢三月初三上巳節,宮中於臨水處歌舞祓禊,又架起了繫著彩繩的鞦韆,宮中舊人倒也罷了,那些入宮不久、年歲尚小的宮女哪裡耐得,早就三五成群,打起了鞦韆。隔著一帶粉垣,都能隱隱聽見牆內歡聲笑語,還有秋千上繫著的金鈴,隨著起落髮出叮叮啷啷的聲音,甚是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