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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要亮的時候,一聲奇怪的響動將我從睡夢裡驚醒,那聲音好像就近在我耳邊。我豎起耳朵聽了一陣,整個療養院就像死一般沉寂。而後我便無端地清醒,再難入眠。
一隻小飛蛾貼在窗玻璃上,我透過那扇窗,呆呆地望見拂曉的晨星幽幽地發出兩三點亮光。可我望著望著,愈發覺得這樣的黎明有種難以名狀的寂寞,儘管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該做什麼,我還是輕手輕腳地起身,赤著腳走進隔壁仍舊昏暗的病房。我走近病床跟前,俯身看了看節子的睡臉。想不到她忽然睜開眼,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問:
“怎麼了?”
我用眼神示意她什麼事也沒有,繼而慢慢彎下腰來,難以自制地用自己的臉緊貼著她的臉。
“哎呀,好涼!”她閉起雙眼,輕輕轉了轉頭,頭髮上傳來清幽的香氣。有好久,我們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貼著對方的臉頰,感受著彼此的氣息。
“啊,栗子又掉下來啦……”她眯著眼看我,小聲地說。
“哦,原來是栗子掉下來的聲音啊……剛才就是這聲音把我弄醒了。”
我略微提高了聲調,一邊輕輕地起身離開,走向不知何時已漸漸亮起來的窗邊。我倚在窗前,任方才那顆不知從我還是她的眼中落下的熱淚沿著我的臉頰向下流淌。幾團雲彩停在對面群山的背後,給那一帶的天空和山脈染上一條濃重的赤紅,我看得入了迷。不一會兒,農田那邊也隱約傳來響動。
“老是站在那裡會著涼的呀!”她在床上小聲地說。
我回過頭去,本想用輕鬆的語調回應她;可當我看到她睜大雙眼擔心不已的模樣,卻怎麼也說不出那樣的話。我沉默著離開窗邊,回到自己的房間。
再過幾分鐘,她又像每次天亮時一樣,難以抑制地劇烈咳嗽起來。我重新鑽回被窩,聽著那咳嗽聲,無法用語言表述自己心裡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