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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他拍案而起,驚醒了對床的英語張。然而,這只是他的想象,他狠狠地蓋上了她的作文字,沒有聲音。他以為自己默默地承受自己的傷痛就夠了,沒想到會有另外一個人,自己的學生,當時未教她的學生,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那麼,是有第二個人涉足了自己的悲哀了。他本以為這哀傷早已過去,只要自己不去觸碰,它就在這世界上消失了,沒有影子,沒有粒子的殘留。這幾張小小的作業紙的書寫,卻不止揭開了兩個人的秘密,還刺破了他們三個的當時的想法,他原本一點兒不知道的,現在,透過批改作業,他知道了,知道這傷口再次裂開,撒上了一點鹹鹹的淚水。
前一天的情景,他已經模糊,他不願意去記的,只清楚自己心中的感覺就行了,那些拉拉雜雜的情節絲線,本就是煩惱絲,他欲剪去還來不及呢。他只記得,他有一個提議,一個想法,他們兩個都反對,他把希望寄託在她的身上,她沒有多想,贊同了他們的反對,而且輕描淡寫,沒有思想的鬥爭,順滑得就像她今天剛洗過的髮絲。他沉默了,他忽然覺得,此情此景就在此地上演過,不止一次,但不是很真切,好像經常發生,但又牽不起其中哪怕是一根的確切的能拉起自己的心的絲線,在真與幻之間,他徘徊不定。
然後,他聽見了他們的笑聲,比往日更加放肆。
在老校長不在的時候,他甚至聽見了他們倆略帶邪惡、放肆、古怪,好似隱藏著只有他們倆才懂得意味的笑聲,在他將進門,將出門的時候,肆無忌憚地響起。
世珍坐在她的對面,他坐在她的外面。每次她要進出,他都禮貌地將凳子和身子緊緊地貼向桌面,讓她進退自如。而有時,世珍卻坐在了他的位置上,她要進出時,世珍無動於衷,她搬動椅背,縮緊腰身,踮高腳跟,甚至推動了世珍的肩膀,他才嘻嘻哈哈地挪動椅子。子溫為他和她著急,他們卻笑得那麼開心,將他的著急的心吹向了牆壁。他只好裝作有事,在站立了不長時間後離門而去。有時,他聽見了窗邊桌子底下的奇怪的聲音,看到了世珍的若無其事,看到了禾花神秘的表情,有一點像痛苦,有一點像難受,只是佝僂著背,無限地低向桌面,她的眼睛的餘光,在瞟向自己。
那一天,情況也一樣。在肆無忌憚的笑聲之後,在即將放學之前,他好像跟她說了什麼,她好像回應了什麼,又好像沒有回應什麼,好像她的話語中包含了“世珍”的字眼的讀音,好像她報以了世珍神秘的一笑之後,揚長而去。望著她窗外稻禾間漸行漸遠的背影,他好像身上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