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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他終於說話了,他們彷彿談了些關於天氣、雨和太陽的話。
第四天,他看到了她的微笑,他們談起彼此的工作,她笑的時候像一朵盛開的白梅花。
第五天,他們似乎很熟了,但也很生疏,他談起他的家庭、父母、和弟妹。她什麼都沒說,嘴角有個難解的、飄忽的微笑。
第六天,她說了一些話,談起她讀大學的故事,他發現他們都學了相同的東西,西洋文學。
第七天,他們討論起《呼嘯山莊》和《傲慢與偏見》兩書,意見不同,但沒有爭執。他覺得她在避免深談,他為她迷茫的眼睛和飄忽的微笑發狂。
第八天,他知道她的名字叫江怡。
他們越來越熟悉了,事實上,羅亞緯對江怡的一切都不明瞭,他所熟悉的只是她的外表和談吐。他們的談話範圍由小而大。但,她多數時間是沉默的,她喜歡聽更勝過說。羅亞緯開始嫌車子來得太早,又嫌車行的速度太快,他試著約她出遊,但她拒絕了,她小小的臉看來嚴肅冷漠,使他不敢再作嘗試。
那天,他們談起了家。羅亞緯試探地問:
“你和父母住在一起嗎?”
“是的!”她說。
“你……”他思慮著如何措辭,最後卻單刀直入地問,“沒有結婚?”
那個飄忽的微笑又飛上了她的嘴角,大眼睛朦朧而深邃。“是的,還沒有。”
她說。他心中那個小聲音又開始在唱歌,他必須十分困難地抑制住眉毛不飛舞起來。
“我能去拜訪你嗎?”
“最好你不要來。”她簡單地說。
“不歡迎?”他問,感到受了傷。
“看,車來了!”她說。
他們上了車,沉默地坐著,氣壓顯得很低。江怡的眼睛又凝住到車窗外面了,渺渺茫茫地,若有所思地。羅亞緯感到一份令人窒息的狂熱在他心中洶湧著,他注視著那張蒼白而靜穆的臉。“總有一天,我要攻進你心裡去,看看裡面到底藏著些什麼!”他想,用牙齒咬住了嘴唇。
下車了,江怡目送公共汽車走遠,輕聲說:
“就是這樣,我們的感情在搭車的起站開始,到了下了車就終止,希望不要再越過這個範圍。”
“你過分了!”羅亞緯盯著她的眼睛。“感情是沒有終站的,也沒有範圍。”
“有的,必須有!”她說,望著他,但他覺得她的眼光透過了他,根本就沒有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