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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早了,”他說,“我要回去了!”
我的話竟使他不敢多留一步?他以為我會是枝纏裹不清的藤蔓?怕我纏住了他?我送他到門口,也勉強地笑笑,我的笑一定比他的更不自然。
“那麼,再見了。”我爽朗地說。暗示我並不會對他牽纏不清。
他凝視我,眼睛迷濛悽惻,微張著嘴,他說:
“小秋……”
我等待著。但是,他閉了一下眼睛,轉過了身子說:
“再見吧!”
我倚在門上,目送他消失在走廊裡,轉回頭,我關上房門,讓淚水像開了閘的洪流般洶湧奔流,我的心被揉碎了。
從這天起,他不再到我的小屋裡來了。我幾句試探的話破壞了我們的交往。小屋裡失去了他,立即變成了一片荒涼的沙漠,充滿的只有寂寞、無聊,和往日歡笑的痕跡,再有,就是冰凍的空間和時間。
辦公室裡的日子也成了苦刑,每次與他相對,我不敢接觸他的眼睛,怕在接觸之中,會洩露了我自己太多的隱情。他也陷在顯著的不安裡。我敏感地覺得他的眼睛常在跟蹤我,而我卻在他的眼光下瑟縮。我努力振作自己,努力強顏歡笑,努力掩飾自己的失望和悲哀。可是,一切的努力都沒有用,我迅速地消瘦了下去,蒼白的面頰和失神的眼睛說明了我曾度過多少無眠的夜。“失戀”明白寫在我的臉上,不容我掩飾,也不容我回避。
我的工作能力減退到我自己都不信任的程度,我寫的信錯誤百出,終日精神恍惚,神智昏沉。終於,有一天,他拿著我的一張信稿,十分溫和地說:
“我怕這封信有點錯誤,你最好查一查他的來信是寫什麼,再擬一個回信稿。”
我望著他,顫抖地接過了那張信紙,一陣突然襲擊我的頭暈使我站不住,我抓住一張椅子的椅背,頭暈目眩。我掙扎地,困難地說:
“對不起,我……我……”我控制不住我的聲音,眼淚迸出了我的眼眶,我說,“我不做了,我辭職了。”
他的手抓住了我的手腕,他的聲音蕩在我的耳邊:
“小秋!小秋!”
我仰頭望著他,他的眼眶發紅,眉頭微蹙,他的手摸著我的面頰,然後,他擁住了我,他的嘴唇輕輕地落在我的唇上,我閉上眼睛,讓淚水沿著面頰滾下去。
他放開我,我問:
“你為什麼要躲避我?”
他轉開頭,迴避地說:
“晚上再談,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