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6) (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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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嘉樹是開槍自殺的。
沈知晝得知深感訝異。
照病例報告和當年醫生的囑咐, 以他的身體狀況,再熬個兩三年沒什麼問題, 結束臥底行動如果他的精神狀態好的話,堅持四五年、五六年也不是不可。
沈知晝回港城後, 就與程嘉樹斷了聯絡。
他們身份隱晦, 不便再過多來往,免得暴露彼此。後來他只知康氏團伙徹底被警方一舉打滅, 程嘉樹就功成返鄉了。
可笑的是,他連他的故鄉到底在哪都無從得知。
下午, 與他接頭的線人對他解釋——
程嘉樹潛伏了十幾年,一朝功成,歡歡喜喜地回了家,可他日日翹首盼他歸來的妻子, 在他回家之前, 就不幸車禍身亡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拋家棄妻,昏天暗日地在外混了十幾年,混不下去了才回來。
全世界都在唾沫橫飛地指責他,指點他沒良心, 無責任,還有臉皮回來,怎麼面對家族, 面對亡妻。
他的家鄉重視家族宗堂,家裡最年長的長輩早對他寒了心,顫巍巍地拿起柺杖, 將他趕了出去,連近身他妻子的遺像都不允許。
小小的龕籠裡,黑白照上嫻靜溫善的女人還恍若初見那般,溫柔地注視著他,無悲無憂的模樣。
她為他守了十幾年的活寡,他們無兒無女,丈夫跑了,她無人依傍,受盡了外人冷眼,無人伸出援手助她,生活來源全靠她起早貪黑地做做小攤販生意堪堪維持。
他聽說。
旁人問起她他去哪了,去做什麼了,她那柔光滿目的眼裡便多了堅定,只說她信他沒學壞。
她說,他是那麼一個傲骨錚錚的男人。
她說,她信他會回家。
可她,終究卻沒等到他回來。
大概,他是覺得結束了臥底行動,不需要再在黑暗中苦苦匍匐追尋光明,不用日日翹首以盼,可以回家見到愛的人。
而等他回家的人也已蕭索離世,他自己大病抱恙,也是個將死之軀了,生活就此全然失去了所有的盼頭和意義。
於是,便草草撒手走了。
南城當地有個山廟,據說無比靈驗,沈知晝第二天和晚晚起了個大早,去了那邊燒香。
一路上山,他把她的手死死地箍在手裡。
她感到痛楚想流淚,更多的,那酸楚的感覺卻是由於聽說了他那位朋友的故事。
這裡也不是沈知晝第一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