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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倒覺得一些遺憾,如果吳鎮長真不願意在開縣人大會議期間讓全縣都知道高老莊出了騷亂,派出所因人力財力有限而不再花力氣捉拿蔡老黑,蔡老黑就該自首,行政拘留上幾天,或者罰罰款,事情也就過去了,而逼得遠走高飛了,他走到哪兒去,飛到什麼時候?心下有了不快,臉上也不活泛了,過去和榮榮又說了幾句話,直腳去了雷剛家。
雷剛家果然有一塊舊磚,磚上刻有一個人舉著一杆長戟的,但磚破殘得只有一半兒。西夏說:“還有呢?”雷剛說:“沒了。”西夏說:“我還以為是有多少的,拿了揹簍來!”雷剛說:“我知道你不會滿意,你瞧瞧這個!”領西夏往廈房去,廈房裡一間是廚房,一間是臥室,臥室門口垂著門簾,而廚房支著一個石桌,雷剛把石桌上的鍋盆碗盞拿開了,這石桌竟是用一塊碑改做的,上邊寫著:高老莊建立鐘樓記。“莊不可以無鍾。鐘不可以無樓。大明嘉靖二十八年歲次辛丑秋八月望日立。”西夏叫道:“好!這碑文好!”臥房裡卻有人叫她,掀了簾子,炕沿上坐著蔡老黑的老婆。西夏立即醒悟雷剛捎話讓她來看看磚只是幌子,主要的是蔡老黑的老婆要見她的。但她並不好意思開口問蔡老黑現在哪兒,那老婆說:“西夏我有句話要給你說的,也不知當說不當說?”西夏說:“啥事?”老婆說:“都是老黑不好,他是昏了頭了,幹什麼不可以,卻偏偏綁架石頭,他待石頭比自己的孩子還心重,怎麼就幹出這事!”西夏說:“這我能理解……他再沒回來嗎?”老婆說:“沒有。我尋你,是省城裡來了信,先來了一封我讓人看了,說是承租葡萄園的事,我壓住沒理,他跑得無蹤無影了,我也沒臉去你家找你,可一連又來了三封,都是說承租的事,他們還說要來考察呀,這我就不找你不行了,是你當時給聯絡的,你……”西夏沒想到這個時候省城會來信,當下接過四封信看了一遍,說:“那好,我給他們回封信,他們要來就來吧。如果蔡老黑一回來,你就給我帶個口信過來。”老婆說:“他哪裡能回來,派出所到處尋他的。”西夏說:“他就是不回來,葡萄園還有你麼。”老婆說:“這我行嗎?”西夏說:“還有我麼,咱商量著來,這機會可不能錯過了。”那老婆點點頭,突然把西夏抱住,只是說:“西夏,西夏!”眼淚就汪汪流下來。
西夏從鎮街回來,娘和子路在廚房裡,一個忙鍋上,一個在灶口燒火,正說著話兒,西夏一進來,娘就不說了,接了那畫像磚說:“就這麼個破磚頭,打狗能用!”拿出去放到堂屋窗臺上去。西夏說:“娘倆說什麼了,避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