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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競還拿出一盤酥糖。他吃了一顆,覺得好吃,又吃一顆,再吃一顆,說:
“這是西安進的貨吧,這麼酥的!”
鞏德勝說:
“哪裡能到西安進貨?這是王才加工廠的。”
韓玄子不吃了,他並沒有說出什麼,但只喝酒,不再用牙。
鞏德勝知道了韓玄子的心病,卻又忍不住地說:
“韓哥,你聽說了嗎?村裡人都在說馬書記為什麼知道王才,就是因為王才寄了一份報告,可這報告不是他寫的呢。”
“唔。”韓玄子酒到口邊,停住了。
“是二貝寫的。”鞏德勝說,“我就不信,二貝是咱的孩子,他怎麼能寫呢?”
“唔。”韓玄子又平靜地慢慢喝起酒來。
他回到家裡,並沒有將這件事說給老伴,也沒有將二貝叫來質問,他裝著不知道,或者他已經忘了。
他只是月月按時接受大貝、二貝的孝敬錢。
錢,錢,錢對於韓玄子來說,似乎老是不夠。農村的行門人戶太多了,禮太重了,要買糧,要買菜,要給雞買飼料,要吃得好些,穿得新些;他偷偷在信用社有了存款,卻對二貝說:
“常言說.父借子還。咱這房子,雖說還好,但左邊的兩問有些漏,夏天眨眼就到了,要翻修。要翻修就要添磚、添瓦、備水泥、石灰,請木工、土工,沒有一百五十元下不來,這筆錢我來借,就讓大貝去還了。過年待客,花了那麼一堆,家裡越發虛空,我也無法還清:欠鞏德勝六十元,欠張武幹五十元,你二姨二十元,我思謀了。這筆錢你得去還了。”
二貝默預設了。
三天後,韓玄子每每起來,就不見了白銀,中午回來做吃了飯,人又不見了,直到天黑才回來。他覺得奇怪,問老伴,老伴說:
“二貝和白銀要給你說,我把他們勸了.特意兒不給你說的。白銀到加工廠幹活去了。你千萬不要生氣,也不要罵他們,要罵你就罵我.要打你就打我。二貝就那麼一點工資,手頭緊,外欠的帳拿什麼去還?現在地裡沒活,不讓白銀去掙些錢,家裡就是有金山銀山,能招住坐著白吃嗎?”
韓玄子看著老伴,眼睛瞪得直直的,末了,就坐下去,坐在灶火口的木墩上。屋外,起了大風.嗚嗚地吹。老兩口一個站在鍋臺後,一個坐在灶火口,木雕了一般,泥塑了一般,任著風衝開了廚房門.牆上掛的篩籮兒哐哐地動起來。韓玄子去了堂屋,咕咕嘟嘟喝起酒來,酒流了一下巴,流溼了心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