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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滿是早上回來的,敲了半天門也沒人去開,還是我開的。他看來真是鑽地道去了,灰頭土臉的,一邊臉上有擦傷。
“小滿啊,你是怎麼從廚房出去的呢?”
“你們這些人啊,太呆板了!你們都不看看灶臺下面,那下面有個活門嘛。還有的時候,你們就要看,呃,看牆上。牆壁是用來幹什麼的?用來偽裝的嘛。哎呀呀,你們,我都不知道怎麼來說你們好。外婆我告訴你啊,到處都有那種洞,一留心就看到了。”
他啃著冷窩窩頭,搖頭晃腦地說話。我讓他去廚房指給我看,他又不肯,說是每個洞口只能進去一次,人進去了之後,洞口就消失了。下一次又要找新的洞口。
“牆壁上啦,陰溝裡啦,樹幹上啦,到處都是!”他不耐煩了,“不要說這種事了好不好啊,不然媽媽又要打人了。”
我帶著問題去見袁氏大娘。隔得老遠的,我看見她居然在從井裡扯水上來!那一大卷繩子就挽在她胳膊上呢,真是奇蹟啊。等我走到面前,水已經扯上來了,有大半桶。
我想起“妖怪”這個詞,我的聲音在發抖。
“袁氏大娘哎,給我講講井裡的地道的事吧。”
本來她在盯著打上來的大半桶水出神,聽到我說話她就抬起她的臉。這是我第一次細看她的臉,那臉上像地圖一樣爬滿了皺紋,既有縱向的皺紋,又有橫向的,還有無數密密麻麻的分岔,多得讓人產生恐懼的聯想。我掉轉了目光。
“你家的小淘氣,偷了我的梳子呢。”
我突然又聽到她那小女孩似的、怪異的聲音,心裡好一陣不習慣。
“你說說看,這是哪一年的事啦?”
她又說,還將禿頭伸到我面前來。
“您是說、說小滿嗎?”我抖得更厲害了。
“正是小滿啊。那個時候我可是滿頭黑髮,一臉光鮮啊。”
她同我談話似乎比從井裡打水要累得多,說了這幾句之後就坐在石礅上揉胸口,說“累壞了”。然後她就閉目養神,不理我了。
來打水的人多起來,不知為什麼,他們都不用這個公用的大桶了,各人帶著自家的小水桶和繩子。我就問二喜是怎麼回事,二喜翻眼想了想回答說:
“袁姥姥用大桶吊了猴子上來,大家都說不吉利啊。”
我終於看見蛙人了。蛙人不是被袁氏大娘用水桶打上來的,而是沿著井壁爬上來的——他的肚子上有個吸盤。他大約半米高,全身長著灰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