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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落在手中,又冰又涼 。廊下,兩個女奴憂心忡忡在小聲地說著悄悄話。
“神子的左腿還沒長好。”
“多久了?”
“離上次煮肉已經快半月了。”
“還有好多人沒吃到肉糜。”
“若神子的肉不能重生,肉糜許不夠分。”
“怎好?”
“唉,不知呢。 ”
陸城踏上臺階,穿過長廊,推開一間房門,昏暗的房間點著連枝燈,一盞託著一盞,班顧背對著他,安靜地躺在玉席上。陸城慢慢地靠近在他身邊坐下。班顧在看著窗戶,直欞窗外,隱約可見兩隻鳥在躲雨。
“班顧,我們該回家了。”陸城輕聲說。
他伸出手,想去輕扶他的臉頰。下一秒,整個宮殿像張溼透的紙一般消融掉,陸城發現他又回到了祭臺。
祭臺的四周仍舊跪滿了人,他們舉著空碗,祈求著肉糜,哭著,喊著,悲喜著。
陸城又看了看天上猩紅的太陽,石臺上躺著的班顧奄奄一息,全沒有了人樣,他的手臂,他的腿,他半邊的身體……華服被棄在一邊,取而代之的是一丈紅紗,堪堪遮擋著他完好的部位。
祭臺上多了一個人,衣飾華貴,許是他們的王。
“王,快一年了,但,我們的民還未曾盡數康復。”垂老的巫悲聲說道。
王拿手掩面:“阿弟……不,神子……不,肉糜夠吃嗎?”
“怕等不及。”巫悽愴地說,“神子的肉並不是取之不竭。”
王更加悲傷了,擺了擺手:“巫主,做主。”他悲痛,“我們不是天佑之民
,不該肖想得不到的神力。”
“這是帝的報復。”巫長嘆。
王苦笑連連:“帝轉世就不是帝,甚至都不是人,我怎能以為食之得……報應。”
巫跪拜:“王的本意,是想讓我等在如此亂世活下去,才觸犯天地間的禁約。”
王仍舊傷心,大概是過於愧疚,不敢多看班顧一眼,頹喪地離開了祭臺。
不知過了多久,天氣變得溫暖,祭臺四周跪得人少了,石臺上蒙著一塊紅布,猛得一看,以為下面什麼也沒有,只有仔細看,才發現隱約有一個人形。
庖將一節腿骨上的肉一點一點刮下來,連軟骨都沒放過,說:“這是最後一次了。”
祭禮官仍舊像往常一樣分好肉,從鼎中刮下最後一勺,揚聲:“還有誰沒有吃到肉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