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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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辱。雖然我暫時還做不到接受你的道歉,但是我知道我終有一天會接受的――畢竟,和我同歲的你已經死了。
主持人和專家又出來了。主持人說:兩個花樣年華的少女的人生就這樣令人惋惜地毀於一旦。你說誰毀於一旦――醜八怪?深入骨髓的寒冷就是在這個時候湧上來的。因為夏芳然在惡狠狠地自言自語“醜八怪”的時候突然間問自己:她是醜八怪?那我是什麼呢?她明白自己以後的人生中,一定是躲不掉對這些醜八怪的羨慕了。她知道自己以後會做夢都想變成一個那樣的“醜八怪”。說不定――這個“以後”,在下星期,明天就會開始。從明天起,任何一個醜八怪都可以在看到她之後自以為是地慨嘆人生無常;從明天起,就是這些醜八怪們在跟她說話的時候都可以自以為是地躲躲閃閃,害怕會傷害她――更妙的是,一些比較善良或者說喜歡自作多情的醜八怪們會在她面前心照不宣地不提有關時尚,有關美容,有關化妝品的話題;一些比較文藝或者說喜歡無病呻吟的醜八怪們會在看過她原先的照片之後說:瞧這個女人,她只剩下了回憶。――她已經可以想象某個來採訪她的記者會在社會版裡這樣下作地煽情:“夏芳然很倔強,即使是在今天,她依然保留著塗指甲油的習慣――”――是的,她活著,這些醜八怪們終有一天會像趕百貨公司的折扣一樣爭先恐後地來弄髒她最後的尊嚴;她就是死,他們也可以為這場消費輕而易舉地買單――他們的良心就是最值的優惠券。
天。一陣眩暈排山倒海地打垮了她。她不知道她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想:天。眩暈就像是海浪,散發著原始的腥氣。沒錯,腥氣,她搖晃著衝進洗手間,她不顧一切地嘔吐。她的脊背開始鑽心地疼痛――植皮手術讓她原本光滑的後背佈滿了類似鱗片的疤痕。我現在像條鯉魚。曾經她開玩笑地對小睦說。
陸羽平就是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她身後的。他站在她身後看著她蜷縮在地上全力以赴地對著馬桶乾嘔。然後他蹲下來,把渾身發抖的她抱緊。他說:“你哪兒不舒服?”――你哪兒不舒服?能問個聰明點兒的問題嗎?
夏芳然還是允許自己待在他懷裡,直到她覺得她可以安靜下來了為止。她能感覺得出來他不是一個對女人有經驗的男人。他抱她的時候有些緊張――這是他第一次這樣擁抱一個女人也說不定。她的臉埋在他胸前,然後她聽見了他急促的心跳聲。他的手幾乎是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頭髮上――原先她那頭長髮在手術時被剪短了,短得像個上初中的小女生。他撫摸著它們,剛開始是笨笨地很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