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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什麼?惹老師生這麼大的氣。”
“我不生氣。犯得著為他生氣嗎?”淳于意話是如此說,臉上卻是無法掩抑的慘淡悲痛的顏色,“自從他十歲我收容,至今整整六年之中,我不是沒有管教他,耳提面命,不知花了多少心血?卻不知道他天性甘於下流,從小養成的種種惡習,絲毫不改。撒謊不用打腹稿,你不知道他哪一句話是真的?我算是怕了他,趁早斷了關係,將來還少受些累。”
淳于意的情緒,終於開始激動,他喘著氣,斷斷續續地把朱文的荒唐無狀,整個兒揭穿。原來偉家小兒只不過長了個無足為奇的癤子,寶貴人家不免把病痛看得重了些,加以寵愛幼子,就越顯得張皇失措。朱文一看這情形,起了不良之心,特意把症狀說得兇險非凡,又說用的藥料如何珍貴。偉家聽是“倉公”——齊魯之間對淳于意的尊稱——的學生所說,自是深信不疑,等診完了病,把他奉為上賓,進觴行炙,說了多少感謝的話,送上一筆豐厚的酬金,朱文吃了喝了拿了,意猶未足,還跟主人要了一塊“貊炙”。
“你看他那個貪念!”淳于意咬牙切齒地說:“最可恨的是,他為了要證明如他所說的,症狀如何兇險,竟替偉家小兒,敷了潰爛的藥——這是要弄出一個險症來,好慢慢勒索。你看他醫德何在?天良何在?”
這太可惡!宋邑也恨不得把朱文狠狠揍一頓。他想:真莫怪老師生氣,不過逐出門牆,處置似乎太嚴厲了。正在這樣琢磨著用什麼話來轉圜時,淳于意卻開口了,“你看看他的藥囊,還存著多少錢?取出來給人家送回去。”他這樣告誡宋邑:“儘管偉家富不在乎,在我們,不該得的錢,不可妄取輜林。”
宋邑答應一聲,隨即站起身來,開啟朱文藥囊,剛捧在手中,只聽一聲大喝:“別開啟!”隨即撞進一條高大的身影來。
宋邑嚇一大跳,藥囊失手墜地,軟軟地飄出一樣東西,使他眼前一亮,拾起來細看,是一件紫色綺羅繡白花的短襦,在明亮的光影下,顯得格外冶豔。
他一時弄不清是怎麼回事,但只看一看僵立在那裡的朱文,咬緊嘴唇,一臉要哭的神色,便即明白,他從偉家弄來的錢,原來花在這件珍貴的繡襦上面了。
淳于意的臉色更發難看,他用冷得如寒鐵似的聲音說:“你看到了沒有?如此妖冶的衣服!為誰買的?可不是為擊築吹笙的娼家嗎?哼,十六歲的乳臭小兒,又飲酒、又宿……”
“娼”字還未出口,朱文仰臉說聲:“不是!”說了這兩個字,卻又緊閉了嘴,彷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