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在希望的田野上 (第3/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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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行,起碼扣他兩個月獎金!”
我說:“你這是違法行為,公報私仇!”
胡得力說:“我就是法!我想怎麼罰你就怎麼罰!”
有關我在生產區被胡得力活擒的事,我想起一個細節:當時有一隻鳥飛過我的頭頂,拉下了一滴白花花的鳥糞。這滴鳥糞本來應該落在我的腦袋上,結果,由於撕打和掙扎,鳥糞落在了胡得力的頭上。他沒發現。看著近在咫尺的鳥糞,我忍不住笑了,一笑就走了氣,被胡得力徹底制服。
我想不明白那滴鳥糞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徵兆,或者帶有什麼暗示,但它確實很好玩。世界是由無數巧合組成的,假如讓我在鳥糞和胡得力之間做選擇,我情願選擇前者,因為洗個澡就能解決。但我同時認為,我撞上胡得力完全不是巧合,而是一種必然。既然它是必然的,那麼,鳥糞還是由胡得力去承受吧,我不能在兩件事情上同時倒黴。
我和胡得力結下了樑子。照小李的說法。我死定了。小噘嘴傳出內部訊息,勞動紀律重新修訂,翻牆一律按盜竊論處,不管口袋裡有沒有揣東西,不管
往裡翻還是往外翻。至於抽遊煙,新的規定是罰款五百元。其餘遲到早退的罰款金額也相應提高。那陣子工人師傅恨死了我,說我一粒老鼠屎,壞了所有人的湯。與此同時,他們也恨胡得力,用了很多髒話,在此不宜一一表述。
為了端正紀律,每天早上胡得力都站在廠門口抓遲到,七點五十五分,他踱到傳達室,站在那兒等待上班鈴聲響起。八點整,傳達室的鈴聲響起,等它停下的時候,就意味著抓遲到的工作開始了。那時候也沒有打卡機,抓遲到完全依賴人工,這就使得遲到的概念成為爭論的焦點。具體來說,工廠門口有一條筆直的白線,鈴聲停止的一瞬間,一些職工的腳踏車前輪過了線,而後輪還線上外,這到底算不算遲到?還有一些職工被前面的人擋在白線之外,認為是前面的人故意堵塞交通,這算不算遲到?還有一些人聲稱自己早就上班了,只不過又晃出去買了包香菸,這算不算遲到?凡此種種,都要胡得力來解決。
對付這種人工式的抓遲到,有一條原則:寧願遲到一小時,絕不遲到一分鐘。胡得力是幹部,不是看大門的,不可能在傳達室門口站上一整天。八點三十分,他就慢慢地踱回勞資科,坐在炮樓上,偶爾看一眼廠門口。這時候只需要倒退著走進廠裡,他看見的只能是我的屁股,然後往附近的樹叢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