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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苦難磨平了賀泰所有的稜角,他甚至已經習慣了。
賀穆心中有氣,見父親與三弟都面色如常,還是忍了下來。
僕役慢吞吞道:“原來是賀郎君,既然是使君有邀,還請裡邊走。”
“賀郎君”三個字一出,周圍人瞬間都知道賀泰他們的身份,打量目光越發灼灼,各種各樣的眼神集中過來,或有同情的,也不乏帶著看好戲的惡意。
賀泰被看得不舒服,忙低下頭,隨著引路的刺史府僕人往裡走,賀穆卻不由自主挺直胸膛,跟在父親後面,昂首進去。
刺史府內並不因夜幕降臨而暗沉,反是各式各樣的燈籠掛滿目光所及之處,屋內、廊下、園林,乃至園林中的假山涼亭,燈火通明,竟如白晝,哪怕京城豪富之家,也不過如此。
賀泰心中讚歎,隱約想起當年在魯王府的生活,越發唏噓。
宴會就設在府中園林,刺史府原本沒有這麼大,是前任刺史上任之後擴建的,現任刺史沾了光,得以享受這片勝境。
假山池水旁邊空出了一大塊空地,又有花木環盛為景,用來設宴再適合不過,但因今日客人委實太多,不得不由一人一案,改成兩三人一案。自然而然的,賀氏父子被分到了一起。
三人衣著過於簡樸,與在場賓客格格不入,但又被分到一個比較顯眼靠前的位置,是以人人注目,知道賀氏父子身份的,也無一人上前招呼——無它,大家都知道賀泰是因罪被流放而來的,跟他親近沒什麼好處,反倒有可能惹上禍患。
現任房州刺史司馬勻到任之後,與前任處處打壓刁難賀泰不同,他似乎壓根忘了這個人的存在,逢年過節,筵席座上賓也不會有他,但今天不知刮的什麼風,賀氏居然出現在賓客中,這實在不能不令人稱奇。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刺史司馬勻姍姍來遲,大家忙起身行禮,司馬勻抬手壓了壓,又笑道:“今日乃團圓之夜,本該團坐賞月,無尊卑上下之分,諸位不必多禮,還請暢飲,不醉不歸。”
眾人紛紛謙遜,重新落座,有些機靈的,便單獨起身感謝司馬勻,稱讚他這一年政績斐然,治下太平云云,司馬勻顯然心情不錯,同樣一一回應,語氣和藹。
賀泰拿捏不準自己是否也要起身寒暄,他多年鮮與外人打交道,此時禁不住忐忑,又不能轉身走人,心裡微微焦慮,不由看向旁邊的賀穆賀融二子。
賀穆正也望著司馬勻那處,見狀不悅道:“司馬勻既然不將父親放在眼裡,為何又宴請我們?我不喜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