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8/1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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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線衣上擦去血跡;這毛衣可是麗迪婭親手為自己情人織的啊。他把刀插進木鞘,放入口袋中,跳起身來沒命逃去。
那個樂天的流浪漢的死使他良心很沉重;天亮以後,他用雪擦著自己身上的血跡,意識到這便是那傢伙流的,渾身不由打了一個寒戰。一整天加一夜,他都漫無目的地、膽戰心驚地瞎跑一氣。是肉體的困頓最後使他清醒過來,不再憂心忡忡地繼續悔恨下去。
在荒無人跡的茫茫雪原上胡亂跑著,頭上沒房頂,腳下無道路,體內無糧食,也幾乎沒有睡覺,歌爾德蒙陷入了極大的困厄中。飢餓像頭瘋狂的野獸在他的肚子裡嚎叫;他幾次疲乏得倒在地上,合起眼睛,心灰意懶得除了趕快睡著讓自己凍死在雪地裡以外,別無指望。可是他仍然一次次地掙扎起來,為了求生而絕望地奔跑。不甘死亡的瘋狂的力量,赤裸裸的無比強烈的求生慾望,使他一次次在絕境裡清醒過來,振奮起來。他用凍得青紫的雙手,從雪蓋著的杜松子叢裡掏出一些幹縮的小漿果,把這凍得又脆又硬的玩藝兒夾帶著樅針一起塞進口中咀嚼,儘管味道十分苦澀。他大把大把地吃雪解渴。一次,他上氣不接下氣地爬上一個小丘,然後坐下來休息,呵著凍僵了的雙手,眼睛貪婪地向四面搜尋;可是除了荒原和森林,什麼也看不見,哪兒也沒有一點人跡。在他頭頂上飛著一群烏鴉,歌爾德蒙狠狠地瞪著它們。不,不能讓它們來啄他,只要他的腿上還有一點兒力量,血管中還有一星兒暖氣,就絕不能這樣。他站起來,重新開始跟死神賽跑。他走啊走的,在精疲力竭、頭腦發燒的情況下,突然產生了一些奇怪的念頭;他開始瘋子似的自言自語起來,一會兒低聲,一會兒狂叫。他還和被他殺死了的維克多講話,粗野地嘲弄他:“喂,狡猾的老兄,現在怎麼樣?月光照穿了你的腸腸肚肚,夥計,狐狸來扯你的耳朵了吧?你說打死過一頭狼是不是?你到底咬穿了它的喉管呢,還是扯掉了它的尾巴呢,嗯?你還想偷我的金幣,大飯桶!沒想到吧,少爺我歌爾德蒙就把你給治啦,搔了搔你老兄的肋巴骨!真可惜你那一口袋一口袋的麵包、香腸和乳酪啊,你這頭蠢豬,你這饞貓!”他咳咳嗆嗆,尖聲怪氣地說著這樣的挖苦話,咒罵著那個死鬼,慶賀自己戰勝了他,笑他是個鄉巴佬、窩囊廢,一下子就讓自己給報銷了。
隨後,他所想的和唸叨的可就不再是倒黴的大個子維克多了。這會兒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尤麗婭,像那天夜裡離開他時那樣嬌媚可愛的小尤麗婭;他對她說不盡的綿綿情話,他用亂七八糟的穢褻言語勾引她,要她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