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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燕和卓越元旦一早就去了卓越媽媽那邊,石燕本來想去廚房幫幫忙,但卓越和喬阿姨都不讓她幫忙,她也不想跟姜阿姨一起擠在廚房裡。自從聽姚小萍講了貧窮落後山村的那些陋習,她就並不痛恨姜阿姨了。從她自身的體驗來看,她覺得姜阿姨為卓越做那事,根本不可能有什麼享受,只不過像個巴心巴肝的傭人一樣,擦地板,掃廁所,不是因為那活能幹出樂趣來,而是因為幹好了能討主人歡心。
於是她對那事的憤恨全都轉到卓越身上去了,恨他小小年紀就不走正道,恨他長大成人了還不改正,恨他結了婚有了妻子還放不下那一口,恨他做錯了事還不承認。不過經過了這段時間,她對他的恨已經化作了冷漠。這就是她的特點,她輕易不恨一個人,但如果恨的話,她就慢慢把那人從她心裡劃掉了。
也許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姜阿姨看她的時候,臉上總現出一幅卑微的神情,好像既不敢睜眼看她,也不敢當她面跟卓越說話一樣,該說的也不說,故意迴避,這使她很不舒服。如果姜阿姨不那樣卑微,不那樣作賊心虛,或許她會慢慢忘了那事。但姜阿姨的言行舉止音容笑貌全都在提醒她:我該死,我該死,我跟你丈夫有過那事,而且有了很多年很多年了,我罪孽深重,永遠抹不掉——
她只好躲著姜阿姨,但她不去廚房也沒別的事幹,便坐在客廳看電視,雖然沒看進什麼,但總比干坐在那裡強。後來客人漸漸來了,客廳變成了客人的天下,她跟卓越說了一下,就溜到客房裡去睡覺。但每次新來一個人,卓越就會跑到客房來叫她,把她展示給客人看。客人就對她評頭品足一番,有的說她肚子尖尖,一定是兒子,有的說她臉上沒蝴蝶斑,一定是女兒,都像在押寶一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尷尬地對著客人微笑。
又或許是她的心理作用,她覺得喬阿姨好像老了很多一樣,一刻不停地跟客人們講退休的好處,好像不講退休的好處別人就會懷疑喬阿姨是被人整下臺似的。那些客人似乎都是些幹部,聽口氣大多曾在卓越爸爸手下工作過,但說起話來,都像是已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的那種。
所以那個聚會給她的感覺就是一群不得志的下臺幹部在一起緬懷昔日的榮光,講當年如何抓革命促生產,把D市的各行各業搞得欣欣向榮,蒸蒸日上,現在D市又是如何江河日下,幹部貪汙腐敗,百姓民不聊生,等等,使她想起一句俗話:一朝天子一朝臣。
聚餐一結束,她就催著要回去,她不習慣跟那些人打交道,覺得好拘束。但卓越一直拖呀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