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世 (第1/1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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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勝利 譯
<h2>第一夜</h2>
時日已交十二月初,冬季姍姍來遲。連日來,寒風蕭蕭,淅淅瀝瀝的雨點下個不停;有時,老天爺自己也感到有點兒膩煩了,索性紛紛揚揚地飄下一兩個小時的溼雪。街道上渺無人跡;日頭在縮短,只有六個小時的日照。
我的宅第孤零零地坐落在荒野裡,四周為一片呼嘯著的西風包圍著,放眼望去,細雨濛濛;潺潺的流水聲不絕於耳;花園裡樹木都是溼漉漉的,呈一片褐色;不知通往何處的田間小徑顯得分外幽深。我這兒門可羅雀,連一個來往的親友都沒有,彷彿世界某個遙遠的地方正在走向毀滅。這一切都是我以前夢寐以求的:離群索居,清靜安閒,無人打攪,沒有動物干擾,只有自己獨自一人呆在書房中,呆在這壁爐前耳聞那寒風呼嘯,坐在這窗戶邊傾聽那打在玻璃窗上的劈劈啪啪的雨點聲。
我是這樣打發時光的:早上起得很晚,然後喝牛奶,照料爐子。接著便坐在擁有兩千餘冊圖書的書房裡,輪流讀著其中的兩本書。一本是布拉瓦茨基1夫人的《神秘教育》,這是一部令人恐怖的著作。另一本是巴爾扎克的小說。我時常站起身,去抽屜裡取香菸抽;一天用兩頓餐。那本《神秘教育》對我來說是那麼深厚,它似乎永遠也讀不完,它將伴隨我進入墳墓。巴爾扎克那本則顯得較為淺薄,它每天都在減少,儘管我在它身上花費的時間原本就不多。
每當我看書看得眼睛生疼時,便坐到靠背椅裡,兩眼對著滿是用書籍裝飾起來的牆壁,眼巴巴地望著那原本就不充足的日光從那上面漸漸消退,直至完全消失;有時或者乾脆站到牆壁跟前,打量著那些書的書脊。它們都是我的朋友;它們呆在我身邊,將相伴我終身;有時候,即便我對它們興味索然,我也只好強迫自己同它們交往,因為除此之外我別無選擇。我打量著它們,打量著這些默默無言、忠貞不渝的朋友;每當這時,它們的故事也不由得在我腦海中浮現。有一部萊頓2印的希臘語精裝書,它是某一位哲學家的著作。這本書我是看不懂的,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讀希臘文了。這本書我是在威尼斯買的,因為它便宜,還因為那個舊書商確信我精通希臘文。就這樣,我便十分尷尬地將它買下了。我將它在這個世界上帶來帶去,把它裝在箱子裡或者盒子中,小心翼翼地放進去,小心翼翼地取出來,直到現在我安居下來後,為它找了個安定的場所。
白天就是這樣過去的;而晚上則是伴隨燈光度過的,讀書,抽菸,直到將近十點鐘。然後我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