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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前後後,算下來沈曼君已在買活軍治下住了有四五個月了,她逐漸地習慣了和陌生外男共事——不論是走上講臺當老師,還是在辦公室的另一角坐著許多男同事,甚至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也不會招來旁人異樣的眼光,這種種的改變,若放在吳江那都是不可思議的。
沈曼君自己也有個抗拒-接受-習慣的過程,一開始極不自在,只是形格勢禁,抱著豁出去的心理勉強忍受,到現在反而覺得,倘若是在買活軍治下,那也沒什麼大不了。因為外頭的顧慮在這裡是不存在的——倘若有男人敢對老師或同事展示出‘非分暗示’,那買活軍就會讓他們知道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大多數能來雲縣這裡上課的學生,都是為了謀生,真正的地痞流氓刺頭兒,才剛剛伸出一點爪牙犄角,便在一輪又一輪的掃蕩中被送到彬山去了,光是沈曼君住在雲縣的幾個月裡,就見證了兩次掃蕩,甚至其中一次還將幾個和地痞流氓勾結過的更士也送到了彬山。
凡是港口,必定是三教九流雲集之地,治安也要比別處敗壞,像雲縣這樣,如此繁榮而治安如此太平清明的城市,是沈曼君和丈夫生平僅見。就這一點來說,在雲縣居住得也還是滿舒服的,不過,沈曼君今天還是有些不安,如果不是傳信使者也是女娘,而且從學校到縣衙的一路上都有女娘走動,大家依舊是談笑無忌的樣子,她將更為畏懼——她還保留了夜黑不出門的習慣,這是第一次晚上和幾個男子走在一起,而且稍後還要坐在一起開會。
雲縣的縣衙也是新修的,如今的雲縣和從前的小城幾乎都沒有什麼關係了——原本雲縣的老城,最繁華的不過是兩條街而已,裡外數百戶人家,現在的雲縣光是常駐人口就有二三萬,還有頻繁造訪的客商、外地來討生活的流民……買活軍只留下了臨海一面的城牆,其餘的老城牆全都拆掉了,往外建了一排排方方正正的水泥院落,新縣衙就坐落於其中。沈曼君一行人從學校過去,一路上都很繁華,時不時還能聽到客舍飯肆中傳出的鬨笑聲:這些小飯店,價格並不貴,味道又好,很多來雲縣做工的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不考慮將來,便可以時常在館子裡歡笑聚餐,雖然喝不起酒,但能將滋味豐富的菜餚儘量吃飽,對於他們就是極大的快樂了。
“原本還覺得買活軍扒城牆有些過於自信短視,”這個張家少爺是很愛說話的,一路上都回蕩著他清脆的聲音,“若是有敵人來犯,雲縣豈不是無險可守了?但如今見了那天河大舟,才知道是小子狹隘了,有此大舟在,又何用城牆呢?壓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