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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大馬趴。
不過,現在狗栓心裡只有一半投入在宋大哥的笑話裡,另一半心思,惦記著宋牙婆坐的小車,這一回孩子多,還有狗栓和狗剩,因此宋牙婆便僱了兩輛車,她自己帶著四五個機靈的小女孩坐一輛車,小妹也在其中。小妹長到這麼大,還很少和家裡人分開,從前母親是最疼愛她的,希望在宋牙婆面前,不要太怯場。
想到母親,狗栓的心不由得一痛,母親的音容笑貌,似乎已很遙遠了,只有她帶來的溫暖的感覺,彷彿還在心頭回蕩,悲傷不會因為時間而褪色,反而隨著日子過得逐漸好了,他們逐漸能夠吃飽了,感情彷彿也因此逐漸豐富了起來之後——痛苦才有了力量,像是塘裡的漣漪那樣,時不時地盪漾:如果,如果母親也種了牛痘,祖父、二叔……
這些問題,在沒吃飽的時候,是不會被想起的,那時候剩下的一點能量,只會用來尋思著去哪裡找飯轍,而現在,明知道想也沒有用,卻總還是情不自禁地有些憤怒:即便他們種不起,那些常外出的人家,也都是很有錢的,如果他們能和狗栓一樣,先種了牛痘……所有事情都不會發生,家裡便沒人會死了,父親、母親都還會活著,還會在狗栓回家時從黑洞洞的泥屋裡走出來,滿是皺紋的臉笑成了菊花,“栓回來了!”
他舉起手擦拭了一下眼圈,好像是掩飾似的,嘟囔了一句,“這灰是大。”
“嗐,能不大嗎?多久沒下雨了。”宋大哥是什麼話都能往下接的,便又開始說起土豆來了,“這玩意兒是比麥子、糜子耐旱,為什麼?它矮啊!它不抽條!吃它的根,就和吃芋頭似的,不過芋頭葉片大,就得要水,那個土豆葉片小,能不耐旱嗎?還有個叫紅薯的東西,聽說也頂頂好,只是不知為什麼,我們這裡種的都是土豆……”
哩哩啦啦說了一路,走了三個多時辰,大家在一片路棚旁停下來歇腳,主要是要飲騾子,讓騾子歇歇。大家都從車上下來,女孩兒們鑽到官道旁的樹林子裡去,幾個男丁則站在騾車另一側,找了個樹根嘩啦啦地放水,宋大哥領著狗栓到河邊拎了一桶混濁的河水,沉澱了一會,拎到水槽裡,讓幾頭騾子喝水,狗栓出神地站在路邊,回望著來路,那裡現在只有遠方一點矮小的丘陵,在青色的天邊鑲著土黃色的邊,那是土山——是狗栓的家鄉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再往前去,他便去到了看不到家鄉的遠方。
這個家鄉對他一點都不好,它奪走了狗栓的家人,這上頭髮生的事,讓狗栓想到也覺得有些荒唐,甚至有些難以喘息,為什麼李老爺家會發瘟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