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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錢。雖然楊紅告訴他不用他掏錢的,周寧仍然不開心。他說:“我是個男人,拿不出錢來辦婚禮,覺得活得很窩囊。如果你父母拿錢出來辦婚禮,我在婚禮上只是個牽線木偶。結婚證領了就是結婚了,為什麼一定要辦宴席呢?”
最後兩人都折中了一下,沒有在楊紅老家辦婚禮,只在H市請了兩邊的父母和一些同班同學。楊紅本來還想趁蜜月出去旅遊的,後來也知趣地不提了。
周寧從學生宿舍搬過來的東西,只有一個樟木箱子,裡面裝著周寧所有的家當。楊紅這才知道為什麼周寧身上總有一股“傷溼止痛膏”的味道,原來是樟木箱子在那裡作怪。她跟周寧商量,說我們現在有了穿衣櫃、掛衣櫃什麼的,把這個箱子扔了吧。
周寧不同意,說這個家裡唯一屬於他的東西就是這個箱子了,他要留著,如果以後楊紅不要他了,他還可以收拾收拾,提著這個箱子回老家去。楊紅見他把兩個人的東西分得這麼清楚,有點生氣,但聽他口口聲聲都是說楊紅不要他,而不是離婚啊,分手啊什麼的,心想可能他因為家窮有點自卑感,也就不去計較。
周寧有一雙黑色的破長筒膠鞋,早就沒人穿的那種,楊紅趁周寧不在時,丟在水房門外,等回收廢物的人來撿去。結果周寧比回收廢物的人先到,一眼就看見了自己那雙破膠鞋,又把它當傳家寶一樣提了回來。他彎腰拿膠鞋的時候注意到旁邊還有不知是誰丟掉的一個破鬧鐘和一箇舊收音機,也見財起心,順手牽羊地拿了回來。楊紅看了哭笑不得,說:“要那個破鍾幹什麼呢?家裡又不是沒有鍾。”
周寧自己也覺不好意思:“丟了怪可惜的,我會修鍾,修好了送給我老家的人用。”周寧說的老家,還不是他家現在住的銀馬鎮,雖然那個鎮在楊紅看來已經是貧窮落後得可以了。周寧的老家在一個比銀馬鎮還貧窮一百倍的周家衝。光這一個“衝”字,就足以使你對那裡的偏僻和貧窮產生無窮聯想了。楊紅婚前跟周寧去過一回,因為周寧說要讓她看看他出生的地方。坐手扶拖拉機再加上步行,搞了差不多一整天,楊紅才看到那個周寧魂牽夢縈的周家衝,楊紅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那個地方,只覺得恍如隔世,真是個不知今夕是何年,在解放後幾十年的今天,居然有這麼閉塞而貧窮的地方。如果一定要用文字來形容,只能說誰看了誰想哭。
楊紅就不明白,中國怎麼還會有這樣貧窮落後的地方,自己的老家也只是個小鎮,但也許是離省城不遠,父母又是教師,所以從來沒受過這份窮。楊紅站在暮色中的周家衝,看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