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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開釁,會在兵船上用“後膛螺絲開花”炮,朝岸上轟,這一身硬挺是怎麼個挺法?還說“頂頂管用”,實在有些莫測高深!因而他的幕友和兒子,你一言、我一語,旁敲側擊地一定要逼他說。
“那我就說了吧!”曾國藩終於慢條斯理地答道,“這一條叫做:我死則國生。又叫:置之死地而後生。這件案子,曲直是非,現在還不甚分明,但法國人死了好幾個,教堂燒了好幾座,他沒道理也變做有道理了。緝兇、賠銀、賠不是,能依的我件件都依。如是還要開釁,就只好我來挺,法國人要開炮,我就站在他炮口對準的地方。我想法國人也是講道理的、難道真的開炮打死我?果真如此,各國一定不直法國所為,得道多助,我們的交涉也就好辦了!”
曾國藩的神態和心情,都跟從容就義的志士一樣。但六十老翁,衰病侵尋,說出這樣的話來,做兒子的第一個就忍不住,眼圈一紅,趕緊悄悄背過身去,拭去眼角的淚水。
他的僚友們則更有深一層的想法,勳業彪炳,封侯拜相的朝廷柱石,如今為了洋人霸道,委屈求全到情願捱打不還手,不惜一身相殉,務求達成和議,想想也真可悲!上上下下如果再不奮發自強,替國家爭口氣,那就太對不起曾國藩的苦心了。
“那麼請示中堂,”錢鼎銘不再勸曾國藩卸責,問他起程的日期:“那天動身,應該作何準備?不知道中堂定了主意沒有?”
“那倒不必太急,謀定後動,庶乎無悔。我還要料理料理,總在月初才能動身。調甫,”曾國藩又說:“你看看候補道當中,可有腦筋清楚,言詞便給的人,挑這麼兩員,用我的名義發札子,委他們到天津,會同府道,先辦理緝兇事宜。”
“是!”錢鼎銘看著黎庶昌和薛福成問:“還有奏稿,由我這裡辦,還是署裡辦?”
“我這裡辦。”曾國藩介面回答,“今天也晚了,明天再說。我想,明天總還有上諭,把朝廷的意向弄清楚了再動手,也還不遲。”
果然,第二天又奉到上諭,崇厚自請治罪,並建議將地方官分別嚴議革職,而朝命先將崇厚和天津道、府、縣周家勳、張光藻、劉傑等人,“先行交部,分別議處。”等曾國藩到了天津,“確切查明,嚴參具奏。”
督署之幕僚們,對這道上諭都覺得很滿意,認為朝廷不允崇厚所請,將天津地方官革職,而必留待曾國藩查明瞭“嚴參”,是倚重授權的表示。照這樣看,曾國藩將來可以放手辦事,不必憂慮掣肘。
曾國籍的看法也相同,但覺得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