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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仗繼續駛去,車中的公主和停在原處將軍擦肩而過。
秋日風起,夕陽和破曉交替。
兩日後,蕭無憂到達沁園。
她原是不認床的。
也不知為何,明明車馬勞頓兩日,乏的很。
可是這第一晚,她竟失眠了。
她離開長安的前一日,裴湛來公主府與她退婚。
他說,“殿下一日知盡往生七年事,知故人不止非無情,且是恩義深重。因此而彷徨,乃是人之長情。”
“只是殿下既要時間消化紓解再做決斷,箍著與臣的婚約,對局中人不公平。”
許久,他又道,“本來臣與殿下這樁親事,最初定下時,便不是因情而起。夾雜著您的利益,臣的僥倖。”
“說到底,臣不過紅塵中一普通男子,即便是一分髓,嘗味後,也終究生出貪念。今日退婚,非臣大度,將心愛之人拱手讓人。乃臣之貪心,望殿下與臣,乃純粹因情攜手。”
“否則,臣伴青絲與餘生,也是很好的一生。”
“殿下,您得新生不易,更該得自由。臣不願亦不捨束縛您。”
蕭無憂仰躺在榻上,雙眼朦朧。
閤眼的一瞬,想起裴湛最後的一句話。
自由。
她可以自由地擇取。
*
山中不識年月。
一晃便兩月過去。
人間換了天地。
這年十二月,蕭不渝身子大好,溫孤儀讓位於他。
暌違三年,一千多個時日,這天下又復了蕭姓。
山中大雪,蕭無憂沒有趕回參加皇兄的登基大典,只遙領受封鎮國長公主的旨意,跪謝天恩。
雪霽雲開,她臨窗烹茶賞雪景。
腦海中想的是裴湛。
“若為情迷,也該為殿下所迷,為殿下言語。就是臣足夠清醒,方才如此說話。”
“於如今的天???下臣民,無苛政,無怨殺;新貴寒門迭起,舊日朝臣尚在。立朝三年,陛下之所為,並無差錯。”
“臣若辨不清此間局勢,看不清為人幾何,乃能力不夠,不足以被殿下委以重任;若知情勢而只顧一己之私不明言方失公正,乃德行有虧,更不足以被殿下託付終身。”
“臣,不過實言而已。”
幸得有他,將一場復國奪權、原該流血無數的動盪扼制在搖籃中,讓她沒有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