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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面獸,你真會享福,怕睡過晌了,還讓我喊叫你!你別以為那上面軟綿綿的,那可是比撐船過灘勞人哩,只是你不覺得。”烏面獸說:“去了就走不了,她哭哭啼啼的,你讓我怎麼辦?”另外船上的東勝不能不十分忌妒了,說:“石疙瘩你那麼個嘴臉,倒能有個寡婦為你哭啼,你好豔福!”石疙瘩也得意了,說:“她真的待我好,一心讓我娶了她,我正作難!你們喝過茶嗎,那兒有云南沱茶,熬了好提神,我讓她扔一塊下來!”便蕩了排到那小屋近處,一聲呼哨,視窗真的趴一個女人,三十出頭,臉面十分潔淨。大空也驚歎這麼個俊俏寡婦倒能一心在烏面獸身上。那寡婦和石疙瘩說話,扔下一塊紙裹的沱茶,末了說:“疙瘩,把衣服穿好,彆著了涼,你不知道風要滲進你骨頭裡嗎?”沱茶在一隻壺裡熬著,好多船上的人都集了來。這些人全是從寨城採買畢的,一趟船掙了錢,差不多又都花銷了。他們議論得最多的,是寨城裡貨物的價格。“×他孃的,什麼都漲了價,就是老子的個子不長!地位不長!咱們河運隊要說賺錢也真賺錢,拿到咱手的又是幾成呢?田一申經管貨棧,怎麼又多了幾個採購員,還那麼幾個女的?蔡大安做信貸,又做隊長,一個國家幹部得雙料錢,虧他一天趾高氣揚的,又餵了一條狼狗!我幾時吆那條狗來勒死了,咱們吃狗肉!”七老漢說:“有個河運隊還是比沒個河運隊好,咱撐船的就只管撐船。要我著氣的是咱出了力,好名兒全讓田中正他們領導佔去!聽寨城人講,論縣上強硬的鄉政府,還數田中正,說他是組織農民致富的典型,怕要往上提一提了!×他孃的,提誰降誰與咱無事,只是鞏家往後越發勢敗了。”一個說:“田家的官都是七品以下的,鞏家的勢力在州城裡,聽說白石寨的工作在州里卻排不到前邊去。”東勝說:“你管·人家哩!福運,你近日見著金狗了嗎,他能讓上邊領導注意到扶助貧困戶的事,可他知道不知道倒讓田中正成了扶貧致富的英雄?”福運說:“你知道不知道,縣上為什麼沒有開成現場會?你瞧著吧,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他田中正也不會太張狂了!”他想起整治田中正的事,突然充滿了一種豪氣,忍不住要說出那一晚的經過。
大空用腳把福運的腿踢了一下,福運也就改了口說:“金狗本來是可以當河運隊隊長的,可你們都不爭著要求,他現在走了,做了記者,是不能具體管到河運隊的。田中正讓我和大空也到河運隊,若是現在這個樣子,我們不去,要去,依我說得讓大空當個隊長!大空,你將來成事了,就提拔咱這雜姓吧!”大空笑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