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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燃從岩石步道走下來的時候,陳見夏正呆呆望著她從沒見過的修剪得圓乎乎的幾叢灌木——或者算是喬木?細長水滴狀的葉子表面有一層蠟質,泛著油潤的光。白色花團小小的,比單瓣丁香還小,藏在葉子裡,她是聞到了一股像茉莉一樣的香氣,循著找了過去,不仔細看就差點錯過了。
她問,這是茉莉嗎?
其實應該問你好嗎,難過吧,想哭就哭吧。
但她不敢看李燃,第一句就結結巴巴問這是什麼花,李燃說,好像叫海桐。
他說,火葬場淨瞎搞,咱們這兒太冷了,種點松樹得了,不應該種這種花,會死的。
“南方才有這種花。”
南方。陳見夏低頭:“你怎麼知道這麼多?”
“我爺爺愛養花,家裡有植物百科圖鑑,”李燃說,“你去的時候沒看見嗎?”
“我記得。好多,茉莉、君子蘭、文竹、一品紅……陽臺都堆滿了。爺爺挨個給我介紹過。”陳見夏點頭。“高一時候去餐廳,我就問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哪裡都去過,你說是因為——”
“因為我爺爺。”
在李燃顫抖的尾音終止前,陳見夏高高地踮起腳摟住了李燃,讓他像個小孩一樣伏在她的頸窩,溫溫熱熱的,是呼吸也是淚水。
她的心皺巴成一團,被澆得潮溼垮塌。陳見夏越是慶幸自己不必去直視那雙紅通通的眼睛,越是將他抱得更緊,好像這樣就可以突破重重衣物的阻隔,讓兩顆跳動的心赤裸相見,他沉重的悲傷的無暇顧及的心,和她愧疚驚惶竊喜卑劣的心,是不是可以跳出相同的頻率?
“週五爺爺突然清醒了,說不想待在加護病房了,旁邊只有護士,自己家裡人一個都見不到,我爸就真的把他轉移出來了,我還以為他這次又能挺過去了,特別高興。後來才知道,大人都說,這叫回光返照……爺爺把我一個人留下了,說要跟我單獨說說話。
“爺爺找了半天,遞給我一個東西,都藏得皺皺巴巴起毛茬了——是個存摺。
“我爺爺身體最弱的時候我還在跟他抱怨,說我自己沒本事,是個廢物,只能靠爸媽,把你扔在了縣一中,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還要靠假裝答應家裡去留學中介那邊學語言,他們才答應讓我出門。當時爺爺跟我說,知道自己弱小是好事,你還是個小孩,知道了就比不知道強,知道了以後,才是大人了。”
說完這句,李燃上氣不接下氣,陳見夏第一次聽到他帶著奶音和哭腔的顫抖,下意識順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