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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秋剛過,文衡殿門口的大樹卻早早地落下了葉片,整個建築物周圍只留下光禿禿的一些枝幹,莫名增添許多孤寂感。
由於年久未曾修理過,牆上的紅漆早已斑駁不已,就連腳下踩著的青磚也有些溼滑。
“爸爸是在麓南河裡走的,你最近兩個月不要吃魚魚……”
流淚的女人啜泣著叮囑年幼的孩子,教他跪倒在神像前的墊子上行禮,接著轉頭看向一旁遞香燭的林此霄,微腫的眼皮裡閃過些不信任,但很快又被無奈替代。
她深吸一口氣,從腳旁拎起一袋紙疊成的供品,語氣苦澀地繼續道:“阿霄,這漁港公廟的大小事務都一直是你阿man管理的,現在他不在了,以後這各類儀式都得你來負責才行……”
被稱作阿霄的年輕人嘴角微動,似乎想說什麼。
目光在幼童和女人身上猶豫不止,片刻,終於表情堅毅地點點頭。
說到要替丈夫舉辦“普度儀式”,女人就多嘮叨了幾句:“你別怪妗婆心狠,這村子早就該拆了,等簽完拆遷協議,我就帶著孩子回孃家。”
直到這時,林此霄那張冷俊的臉上才多了幾分變化,他抿唇回道:“拆遷的事只是大家的猜測而已,具體什麼時候我也不清楚,不過阿man死後,妗婆你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確實不容易,大家會顧及著這一點的。”
並未如願聽到滿意的回答,妗婆還是有些急躁,她用手撫平微微起皺的衣角,臉上撐著笑意,招呼林此霄把東西放好,開始詳細地與他討論起文衡殿接下來的打算。
海港附近的幾個村落要拆遷,這則訊息聽說是上頭早已確定好的,只是具體怎麼弄還在規劃中。為此妗婆打算把公廟給好生整理一番,說不定在拆遷時能多換些好處。
林此霄輕輕地“嗯”了聲勉強應下,思緒卻忍不住飄向遠處。
十五年前,阿爸去世後,是阿man在他耳旁嘮叨不止。
真沒想到,同樣的場景會再次出現,但這回是由他來負責處理阿man的普度儀式,接下來要怎麼做,林此霄還沒有想明白。
他甚至想不清楚,在這座不到3.6平方公里的城中村拆除後,他能去何處?就算是自己能勉強融入,可阿媽呢,從蕉城老家到漳州的文衡殿,她幾乎耗費所有力氣,現在還能去適應那些快節奏的現代生活嘛……
長河蜿蜒,對岸不遠處便是那繁華都市,星星點點的燈火在藍霧中閃爍,光芒刺目,仿若十里洋場中的繁華,既遠又近,美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