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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扎進去,還不如石子拋進水裡能激起漣漪。只是怎麼同她說呢,他略頓了下道:“不管他們是不是還活著,你都得接受。”
她緩緩點頭,“這一宿我想了挺多,不接受也沒辦法。他們不在了,我不能跟著去死,我還有師父要盡孝,我有我的責任。就像您說的,既然以前能活,以後一定也能,還會越過越好……可我就是怕呀,我覺得他們應該活著,這麼多年來我一直在想他們……”
他說:“那就去找,找過一回心裡踏實了,往後該怎麼就怎麼。”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難行,踩下去一腳不知道深淺,兩個人相互扶持著一步一步騰挪,將到那裡的時候聽見裡頭咳嗽呵斥的聲音,一會兒出來十幾個壓刀的兵卒,手裡持著鞭子,歪戴暖帽叉腿站著,一副凶神惡煞的嘴臉。
那些阿哈從門裡魚貫而出,個個拱肩縮脖。身上是襤褸的老棉襖,粗布做成的,早看不清顏色了,破損的地方露出斑駁的棉絮,絲絲縷縷泛著黃,厚薄也不均勻,凍得瑟瑟發抖。苦難太深重,連眼珠子都是遲鈍的。發現有人來,極慢地看一眼,又低下頭去。這世上什麼都和他們不相干,西北風裡旁若無人對插起袖子,蓬頭垢面,拖動著露了腳趾的棉鞋,走一步,發出沉重的跺地聲,那境況和順天府大牢裡的犯人不同,甚至不如街頭乞討的花子。
定宜迸出兩行淚來,如果汝良他們在裡面,還怎麼和以前的公子哥兒聯絡起來?
兩個兵卒的皮鞭抽得噼啪作響,吊著老高的嗓門喊:“野泥腳杆子,還有閒情兒看!狗東西,餵飽了就偷懶,餓你們三天,餓得轉不動脖子,叫你們再看!”
“來者是誰?”遠遠有個披著斗篷的叉著腰轟人,“這是朝廷禁地,不是你們看西洋景兒的地方。麻溜走,走走走,要不給你們全逮起來!”
定宜覺得那人應該就是這兒的頭兒了,趕緊上前幾步說:“勞您駕,我和您打聽幾個人……”
她還沒說完,被人一連串的“去”給撅回姥姥家了,“打聽什麼,沒看見這兒忙著呢?這是你賣呆的地方?一色朝廷重犯,你靠近了試試,要劫人是怎麼的?”看來人給罵傻了,怔在那兒不挪步,大氅罩著身子,也瞧不出身條兒來,上下審視了好幾眼,炸著喉嚨叱,“還他孃的不走?等老子押你進號子?這兒別的沒有,鐵鏈重枷有的是,怎麼著,想嚐嚐味兒?”
大呼小叫引來了邊上人,一瞧之下頓時笑了,“任領催您眼神不行,這是娘們兒找男人來啦,您小點聲兒,別嚇著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