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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眼珠兒給擠滿了。
「秀才,你、你的眼睛……」
孟秀才這才終於有點反應,血絲牽扯著眼白,緩緩轉過了鼓脹的雙目。
「噢,是嘉禾啊……嘉禾,不對啊……」
「什、什麼不對?」
孟秀才慢慢抬起手指向天。
「星、星星的位置,不對啊,和我在書裡讀到的對不上。你看,這文曲星的位置——」
「……你發什麼癲!」
年嘉禾忍不住大聲吼道。
正午的天,日頭正辣得厲害,陽光能刺得人睜不開眼,哪有可能看到什麼星星?
「你……你看不到?怪了啊。」
孟秀才說著往天空四處望。
「我明明能看到的啊,你們都看不見嗎?這漫天的星星……哎呀,雖然位置不對,但真是漂亮啊。真是氤氳仙河夤夜轉,寥落星漢繾綣遊啊……你看那文曲、看那廉貞、看那破軍!真漂亮、真漂亮啊……」
他彷彿完全不懼怕陽光似的,在天空四處亂望,眼珠子被當頭的烈日照得透亮,亮得彷如兩顆玻璃珠,剔透含光。在這種清晰度下,年嘉禾愈發驚恐地發現,他眼裡的那些血絲,竟如流蘇般緩緩曳動起來。
「秀才,你……你的眼睛怎麼了?」
孟秀才彷彿完全沒聽到他的話,只是自顧自呢喃。
「哎,要是能再看清一點就好了,再看清一點……」
「……」
年嘉禾後退兩步,離開孟秀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知道孟秀才這副樣子已然不太正常了。
他甚至很清楚造成這種變化的元兇是什麼。
除了盡力不去思考之外,他沒有別的應對辦法。
豐登的家在西北邊,他加快腳步向那邊走去。走到一半,突然聽見旁邊山坡上的一間老屋裡傳出哭叫和打罵聲,年嘉禾停下腳步,望向那家。
他記得那是二舅公的家,二舅公已經死了許久,現只剩二舅奶一個人住在裡面。十天前分肉時,二舅奶是最後一個到的,她幾乎是匍匐在地上,彷彿瀕死的老獸一般掙扎著爬過來的。年嘉禾初見到她時也是大吃一驚——他還以為這嚴酷的年景,她早就餓死了。
但她並沒有死,還領到最後一份肉,又慢慢爬了回去。
年嘉禾想了想,轉身正欲往上走時,老屋的破門被一腳踢開,一個人懷裡抱著什麼東西跑下坡,撞開他,罵罵咧咧地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