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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潮水一波波沖刷著她,耐心帶走了岸上混亂的思緒。她只能聽到心跳。
廉價彈簧床墊吱呀作響,見夏想揪住李燃T恤的前襟保持平衡,不料李燃單手撐床沒撐住,一滑就被她拽倒了——順理成章地壓在了她身上。倒像是她急了,別有用心似的。
她的確別有用心。
陳見夏說,關上燈,好嗎?
她終於敢睜開眼,摸索著抓住了李燃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胸前。
路燈光從窗簾縫隙漏進來,窗外偶有腳步聲和碎語,間或一兩聲樹震蟲鳴,反而更靜謐,襯著年輕的喘息。赤裸相擁時,見夏感覺自己抱著一顆熄滅的太陽,無可救藥地被引過去。
她想起入學的那天,想起自己那雙破了洞的襪子,她從小鎮孤獨地來到大世界,蜷縮成一團,把自己裹在破綻百出的鎧甲中,是李燃頭破血流地闖進了醫務室,隨手撕開了她的破綻。
她才終於舒展開自己,擁抱了新世界。
不必關燈的。李燃很早就見過她最赤裸的模樣。
開啟自己,陳見夏,開啟自己,她對自己說,再開啟一點點。
她壓在黑暗裡說不出口的秘密,就讓身體告訴他,也只有身體能告訴他,她是真誠的,她是愛他的,她想付出點什麼,證明她愛他。
李燃聽到見夏喑啞的鼻息。
“你哭了?”
見夏沉默。她不敢出聲,甚至不敢呼吸。哭腔會暴露她。
“陳見夏。”
不是詢問的語氣。李燃用手指輕輕擦過她的眼角,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陳見夏。你不用這樣的。”
見夏還愣著,李燃已經起身用被子將她遮好,藉著外面一點點路燈光迅速套上了T恤和睡褲。
“明天不用起太早,我們逛逛商場和市區,去夫子廟秦淮河,你快睡覺!”
“李燃!我——”
“陳見夏。”他又一次連名帶姓地叫她,“睡吧。”
好像有什麼卡住了陳見夏的喉嚨。她半個字都講不出來。
“我愛你。”李燃說。
門被輕輕帶上。
很久之後,見夏摸索著擰亮了床頭燈,被光照得無所遁形,眯著眼睛適應了很久。她掀開被子下床,一開始本能地駝背縮脖,手護著胸和腿間,好像空屋裡也有誰會看她似的,慢慢地,見夏強迫自己放下了手,走向洗手間。
她坦然地看著蒼白燈光下的鏡中人,用手一點一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