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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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我走的時候煤球王還是沒回來,而我又比五富提前到了收購站。五富的衣服髒得看不出個顏色,我訓斥他:你少睡一會兒也該把衣服洗一把水麼,穿著不難受?他說:不難受。我說:你不難受,別人看著難受哩!他說:白天拾破爛晚上賣煤能幹淨?我說:廁所裡的蛆還白白的哩!我說我本來要帶他去見見孟夷純的,現在不帶他去了。五富沒有生氣,說:難怪你穿得乾淨!卻從懷裡掏出了三百五十元,說是杏胡讓把大家捐的款轉交給我。我已經出來這麼些日子了,杏胡還是依舊收繳捐款,這讓我感動得眼睛都紅了。
我有了一種幸福感。人的運氣從大清早的情緒而定的,今天的情緒好,運氣可能就來了。可不,離開收購站,我一到十道巷就收一麻袋的空易拉罐,這是從未有過的事,而且在八道巷又有人把裝修剩下的舊鋼窗舊防盜網賣給我,還在那個豪華賓館門前報欄又碰上了那些老頭,他們依然在看樓練頸椎,卻每人都提了一大包舊報紙在等我。三輪車上破爛壘得高高的,我希望有人能看見,可茶館門口的收停車費的老頭沒在那兒蹴著,賓館的保安也不在門口,小酒館的門還關著,所有的熟人都沒有。我就蹬著車子慢慢地走,不急於去收購站,走過了九道巷,再折頭走十道巷,我遊行哩。
十道巷的拐彎處,前面有個老頭提著鳥籠,老頭回頭看了我一眼,又把頭擰過去繼續走他的路。這死老頭!但鳥籠裡的鷯哥卻叫了一聲:劉高興!
這老頭每天要遛鳥的,他有時熱情地叫我劉高興,有時見了卻冷若冰霜,而鷯哥也認得了我,鷯哥始終如一問候的。我說:你好!
鷯哥說:你好!
我說:唱個歌,唱個歌!
鷯哥說:吹簫!吹簫!
鷯哥比老頭知道我的心思,我就取了簫來吹。我吹的是:東山坡呀西山坡,山山坡坡唱山歌……老頭卻提著鳥籠不停點地走了。老頭今天心情不好,不好你就不好著吧,我還要繼續吹簫。從頭來,吹:東山坡呀西山坡,山山坡坡唱山歌,唱得山歌落滿坡,幸福生活……
吹著吹著,不吹了,哇,你知道我看見誰了,我看見了孟夷純,孟夷純在路對面向我招手哩。
啊,孟夷純還能向我招手麼?!
如果在大街上碰見了孟夷純,孟夷純還在恨我,看見了我而不理我,那我會傷心地哭哩,可孟夷純在給我招手了,態度還是活騰騰的一朵花,我就膽正了,蹬著三輪車橫穿馬路,行駛的汽車因此停下來了十幾輛。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