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華鬢不耐秋iii (第6/7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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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全都暗地裡指向仲旭。那時候,皇次子仲旭與清海公大世子方鑑明是禁城中最耀目的一對少年,而他這個皇子,卻只能站在角落望著他們縱馬嬉遊的身影,一面謹慎地掩藏起孩子氣的豔羨眼光。
絲線急速抽離崩散,繭結剝裂。
他猶記得九歲那年大暑夏狩,仲旭與鑑明悄悄溜出圍場,貪玩藏進了窖存冰塊的冰藏中,卻不慎被巡山的狩人們鎖了起來。
仲旭被救出來的時候,已經儼然是個死人,卻還將鑑明緊緊抱在懷裡,替鑑明保住了心口最後一絲熱氣。他跑上去觸碰仲旭的臉,那種僵硬與寒冷讓他畏懼,然後,他便被宮人匆忙抱開,好給御醫騰出地方來。
依然殘留在指尖的冰冷觸感,就像一個惡意的聲音。那聲音附在他的耳邊,無聲問道:如果被鎖進冰藏的是他,仲旭還能如此不顧性命地護著他這個異母幼弟麼?——可是,永遠不會有這樣一個“如果”。仲旭是從來不要他跟的,倒也未必是嫌棄或敵視,或許只是從小不在一處養育,不甚投緣罷了。
宮中忙亂成一鍋粥,上上下下都在為那兩名少年的性命奔走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到皇四子季昶正蒼白著一張小臉,在門外遠遠看著。
兩年後,蒲由馬送來了紫簪,作為交換,注輦人要求將一名徵朝皇子帶回注輦為質。毫無疑問,那就該是他。牡丹姊姊已經遠嫁,除了母親,沒有旁的人需要他,而這母親早就病入膏肓,看不見康復的希望,亦看不見註定的死日,只好這樣一直沉痾纏綿下去。西去的路途中,他一個稚小的孩子受暑昏睡,誤了趕路的時辰,也要受那注輦使者蒲由馬呵斥。
大徵亂起,局勢未明,注輦人連勉強的禮數亦不再維持,只當他是一個皇宮內豢養的廢物。他變賣財物,在宮中探問訊息,隨行的少年五千騎則密令心腹軍士改換裝束潛入民間蒐購糧草,向瀚州送去——若是叛軍篡據皇位,他便要陷入完全的絕境,說不定注輦人會將他這個前朝皇子作為示好的禮物,送到僭王褚奉儀手中。
要活下去。
那十年,他從孩童成長為青年,像從沙漠中脫困的焦渴旅人需要很多很多的水,他需要很多很多的權勢,否則夜間便不能安眠。
冰涼的東西接連落在他的手背上。他從昏亂的神思中猛然驚覺,發現自己的朱袍已然被冷汗浸透。琅嬛纖細妖嬈的手依然停留在他的面頰上,湛青的眼中紛紛落下珠淚。
不要哭啊。一個幽谷迴響般的聲音在他的腦海裡低低說道。如同母親從病榻上支撐著撫摸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