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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是召開了會,研究的卻是魚塘的管理。管理條例一共有五條,又明確了在農貿市場專設一個鮮魚攤位。但是,誰來管理,意見不統一,有的說讓三踅繼續經管,有的說水庫之所以能以魚塘換七里溝,也有三踅在幾年裡不繳代管費的原因,而他管的磚場還欠村上兩萬元,還有一萬元的電費也收不回來,如果再讓他管魚塘,那等於用七里溝給三踅換了個私人魚塘。君亭見意見分歧,提出大家投票,誰的票多就讓誰幹。當下提了五個候選人,投票結果是金蓮票最多,金蓮也便籤了承包合同。開完會,竹青並沒有將會上的事說知夏天義,但三踅在丁霸槽家門口當著眾多的人大罵金蓮。
我不同情三踅。但我知道金蓮承包了魚塘,就是說七里溝換魚塘板上釘釘的事了,就可憐起了夏天義。我本該立即去看望夏天義的,而很快又把這事遺忘了,因為我看見了白雪和四嬸往供銷社去。我承認我對不住夏天義,可我管不住我。我當時哇地叫了一聲,驚得站在旁邊的吃蒸饃的王嬸嚇了一跳,牙就把舌頭咬了。我說:“回來啦!”丁霸槽說:“你咋啦,唵?”我說:“我給你幫忙搬石頭!”丁霸槽的酒樓已蓋到第二層。我沒有從梯子上去到二樓,而是抱著腳手架的那根木杆子往上爬,我爬杆有兩下子,手腳並用,不挨肚皮,像蜘蛛一樣,刷刷刷地就爬上去了,上到杆頂還做了個“金猴探海”。我“金猴探海”是趁機往供銷社門口看,下邊的人喊:“引生,來個‘倒掛金鉤’!”四嬸和白雪在供銷社門口說話,四嬸手裡拿著買來的兩袋奶粉。這奶粉一定是買給白雪喝的。但白雪的身子看不出是懷了孕,腰翹翹的。她們從供銷社往回走了,走過了丁霸槽的屋前,白雪抬了頭往正蓋的酒樓上看了一眼。我突然地嘿了一聲,雙腳倒勾在杆上,身子吊在了空中。眾人一哇聲叫好。傻樣!我哪裡是為他們表演的呢?
我在丁霸槽那兒幹了兩個鐘頭,沒吃飯,沒喝一口水,天麻麻黑了往回走,卻遠遠看見夏天義戴著石頭鏡坐在書正媳婦的飯店裡吃涼粉。夏天義一吃涼粉,肯定是他已經知道了金蓮承包魚塘的事,我現在再過去見他,就有些不好意思。我躲開了他。夏天義是吃完了一盤,又吃一盤,大清寺裡白果樹上的高音喇叭就播放了秦腔。夏天義說:“這個時候播的啥秦腔?”書正媳婦說:“金蓮管著喇叭的,她高興吧。”夏天義粗聲說:“再給我來一盤!”高音喇叭上開始播起了《鑽煙洞》:
三踅從鐵匠鋪裡出來,看見了夏天義,把草帽按了按,卻隨著屋簷下的臺階往西走。夏天義把他叫住了。夏天義就罵三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