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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萬物改變和統一著顏色,使狂躁的世界,逐漸安靜了下來,使雜亂的人間,單純和高潔起來……
這是古寨葫蘆莊入冬以來,下的第一場大雪。沒有一絲風兒的“悶雪”已經下了整整一天,地上已經落下厚厚的一層積雪。
蘆根兒的母親荷花,白天冒著大雪給兒子送了一次饃飯,回到家裡心裡祈求老天爺:“別再下啦!雪下夠了,晚上把大雪停歇下來吧!”好像老天爺要和她作對似的,晚上不但沒有停下來,反而下得更大了。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又下了整整一夜,到凌晨才停歇下來。荷花兒擔心黃河灘裡的兒子,煩躁地望著窗外不斷飄落的無聲雪花,一夜沒有閤眼。
黃河灘裡銀光閃爍,白茫茫一片,灰暗的世界一下變了顏色,耀眼的白雪使空曠的原野亮堂起來。
黃河每年都要迎來一場大雪,可這一年的大雪,比往年顯得猛烈一些、大一些。
遠遠望去,已經很難分清黃河與河灘的界限,再向遠處遙望,黃河北岸與黃河南岸,像被白色的漿糊黏在了一起,變成了一望無際白色的海洋。黃河連同她那不知疲倦的浪濤聲,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大雪給黃河改變了顏色,黃河變成了閃閃發光的銀河。黃河的浪濤被凝固在大雪裡,大雪覆蓋著靜止的浪濤,大雪為黃河套上了一件厚厚的白棉袍。
河灘裡的衰草枯蒿,被蒙蓋在厚厚的雪被裡。被厚雪掩埋了大半截的雜樹,光禿禿的樹枝上凝結著一層層薄薄的冰花,像孝子賢孫們弔喪時手裡拄著的纏著一層層白紙的哀仗。
黃河灘的野兔被大雪封住動彈不得,在厚厚的雪地裡只露出半個腦袋。狐狸野獾被大雪逼進了洞穴裡,消失得無影無蹤。
在這白色的海洋裡看不到一隻水鳥,鉛色的天空聽不到一隻水鳥的鳴叫,唯一聽到的是高空幾聲飢餓的鷹啼。
一群撲撲楞楞在雪野上飛來飛去,找不到窩兒的暈頭暈腦的鵪鶉,稍微給大自然帶來些許生氣。
被大雪堆滿銀屑的黃河灘裡,蘆根兒的茅草菴兒連同它的人兒,都消失在白色的世界裡,消失得沒留下一點兒痕跡,就像從來沒存在過一樣。
荷花的心裡恐慌地念叨著:“俺的兒子啊……兒子在黃河灘裡會不會有事兒哇?從來沒見過這麼大的雪……”
她一大清早顧不得洗漱,就急急忙忙給兒子做了幾張烙餅,用紗巾把盤在頭上的兩條長辮子裹得嚴嚴實實,手裡拿著一把鐵鍁,費力地不停鏟著沒膝的大雪,她拼著老氣兒要從古寨家門口向黃河灘剷出一條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