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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沒有任何燈燭的火光,半室灰白的月色,半室卻是漆黑一片。我只看了一眼四周被砸碎的物事,就有些脫力,生怕再走入見到的也不過是一具冷屍,過了很久,才出聲輕喚了聲仙蕙。
“姐姐?”她的聲音從裡間傳出來,我應了聲,這才有了些氣力走進去。她似乎想站起來摸索什麼,卻忽然又停下來:“算了,不讓你看我現在的模樣了,地上很亂,你慢些走。”一字一句都很清晰,除卻聲音的喑啞無力。
眼前漸適應了黑暗,我才看見她斜靠在床邊,似乎在對著我笑。這樣的陰暗角落,竟像是她已經去了,恍惚在黃泉畔看著我,心越跳越慢,腳下卻沒有停,直到走到她身邊坐下,握住她的手,才驚覺手心已都是冷汗。
“皇祖母已下了這樣的聖旨,也只有姐姐敢來見我最後一面了,”她也握住我的手,冰得滲人。我喉頭髮澀,一瞬湧出淚來:“你喊了我十餘年的姐姐,我卻也只能做到如此……”話哽在喉,縱有再多的愧疚,也只能再咽回去。
這一生她總是笑著的,只恨著皇姑祖母一人,總好過被所有親人背叛。
“已經足夠了,自降旨以來,總算是有人來看看我了,”她低頭,“這麼多年我太如意了。父王母妃重回太初宮,親兄姐能常伴在一起,雖難忤逆皇祖母放下了張九齡,卻也得了另一段好姻緣。那年我下嫁時哭得幾乎沒命,夫君手足無措哄了整夜,時至今日卻也不明白我是為何哭得那麼慘,想想真是傻,”她輕撫著隆起的小腹,小聲笑,“姐姐從來都是先知,那一年在龍門山上的話終是應驗了,只可惜了這孩子。”
她說的斷斷續續,我卻聽得字字誅心。
過了許久,我才握緊她的手,想問她可有什麼心願。可話到口邊卻發現如此可笑,一個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夫君孩兒,都會隨她一道被賜死,還有什麼?她還能有什麼牽掛?
她閉上眼,緩緩地抱住我的腰。
很瘦的身子,就這樣縮在我懷裡,從輕微的嗚咽聲,到最後幾乎是撕心裂肺的哭聲,填滿這屋子的每個角落,直到最後幾乎喘不上氣,才說:“替我告訴成器哥哥……我會陰間等,等著他登上皇位,只有他才能讓李家真正太平。”
“好,”我眼前早已模糊成一片,緊咬著唇不忍讓自己哭出聲,只緊摟著她,低聲道,“我會幫他,幫他完成你的心願。”
外邊似乎有人在喚著我名,可她仍舊抱著我不肯鬆手,我也就這樣任由她抱著,聽著那一聲聲的永安,像是被人生生抽著筋,剜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