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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不到天明
一隻叫作虎妞的橘貓
暮春時節
肥滾滾的虎妞在夢中
咬我的手指，出血
幾天後，它不見了
從七樓的陽光大露臺
我抱著咪咪
呼喚它的名字
回答我的只有風聲
可滿院子都不見它
我只好從北郊帶回咪咪
它表情冷酷
好像一點也不悲傷
從此它又可以和我生活在一起
把自己想象成人類的小孩
莽撞的虎妞
總在不是我們住的那一層迷失
身披虎斑花紋的它
從樓梯上向下走
就像老虎下山
我真的養過一隻叫作虎妞的橘貓
它如今就住在我的書籤上
早已被咪咪遺忘
淨業寺的貓
一隻瘦橘貓下到
放生池邊
我喊它
它就踩著輕盈的貓步
拾級而上
分享我的煎餅和牛奶
它坐在一旁的石頭上
順便舔舔爪子
我想起這裡曾有個
掛單的江蘇和尚
養過一隻叫作蝴蝶的三花貓
它夜裡經常和蛇戰鬥
我還想起大殿外
一個被外婆叫作貓的
大眼睛女童
從五里外的上欒村
走來撿破爛
我的報道
把她從危房和失學中打撈上來
讀者長長的車隊送來了
被子、糧食、文具、現錢和溫暖
也帶給我作為一個記者的自豪
陽光很亮
陽光很亮，風很冷
小青柑在紫砂壺裡
散著暖暖的青橘香
我們坐在紅色絨布沙發上
喝茶聊天，空談理想
另一個沙發上
為理想奔忙了一天的獼猴桃
撅著屁股睡著了
旁邊還有一隻
扯得長長的懶貓
真愛了，拋棄不存在
天下起雨來，從早上
一直下，又大又響
雨滴敲打著夏日的烈焰
敲打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