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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一心兒信得過你!上次買你的老鼠藥,雖然把家裡三隻雞毒死了,但那確實是真藥,不比得荊紫關上那些充假的。你再去給我家那頭牛看看吧,半後晌它就臥倒了,口裡只是吐白沫,鼻子裡出氣像要噴火。我擔心今個夜裡不好過去啊!”
他說著,哭腔就拉了下來。
“這得要喝白公雞的血了!”
“黃公雞行嗎?”
“不行。才才家不是有嗎?前天我想買了吃,那寡婦倒不肯捨得,那公雞特大哩!”
“哦。”
王和尚讓老秦先向他家裡走,自個便轉身從前堂門面房裡跑出去。老秦的胖婆娘叫喊著別再撞翻了盆子,王和尚應著“沒事”,腳步早到了石板街道上。
說是街道,其實並不算是街:沒有一家商店,也從未舉行過什麼集會。攏共四十戶人家,房子對列兩排而已。這是秦嶺山脈最東南的一個山窩子,陝西,湖北,河南,三省在這裡相交。這條街上,也就是老秦家門口的彎柳下,那一塊無規無則的黑石頭,就是界碑:街的南排是湖北人;街的北排,從老秦家朝上的是陝西人,朝下的是河南人。王和尚的家正好對著街的直線,他是陝西人,三問上屋蓋在陝西地面,但院子卻在湖北的版圖上。才才家是湖北人,住在街的南排東頭。王和尚趕去的時候,才才沒有在,才才的娘,一個五十多歲的寡婦,正在餵豬。這寡婦把豬看得十分珍貴,每頓餵食,總要蹲在豬槽邊,撒一把料,拌一下食,有說有念地看著豬吃飽。見王和尚來了,忙起身要進屋去盛晚飯,王和尚說了原委,寡婦就嚇得叫了一聲,當下從雞窩捉了那隻白公雞,嚷著也要去看牛的病情。王和尚說天黑路不平的,勸說住了,就一口氣順著石板街道住家裡跑。
老秦已經先到了。在這條街上,這是個三省中最能行的人物,懂得些醫道,能治人,也能醫牛、豬、羊、雞、狗,會挑,也會閹,再配上一張會說的嘴,開著小生意貨攤,日子過得滋潤,人也保養得體面。牛棚裡的氣味很重,熱騰騰的酸臭,他就受不了,蹲在院子裡,吸一口,吐三股地抽菸。
王和尚回來,先找了一把蒲扇給了老秦,就進棚點著了窗臺上一盞老式菜油碗燈。有了昏昏的光線,看得見一堆骨架似的老牛臥在牛槽下,旁邊是沒有喝完的豆漿,水淋淋地撒了一地白點。牛頭無力地搭在~堆草上,眼睛閉了,呼吸急促,肚子脹得像一面鼓。可惡的蚊子成團飛來,手一揚。嗡地飛了,手落下,又嗡地飛來。
“把牛拉起來!”
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