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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來沈家的頭一個年,往常還做姑娘時,上頭有長輩安排,還能像孩子似的悠然自得,如今自己當了家,才知道過日子真不簡單。
辦年貨、家裡各處佈置、年後各位誥命夫人間人情往來的禮物,還有宮裡必須奉上的年禮,這些都得她過問。好容易安排妥當了,到了大年三十這一日,要往祠堂裡清理祖宗牌位。這種事是不能讓下人代勞的,須得他們親力親為,於是四個人扛著笤帚雞毛撣子,抬著水桶抹布,浩浩蕩蕩向祠堂進發了。
男人幹這個,好像不怎麼在行,擦桌的時候幾乎橫亙在供桌上,嘴裡恭敬說著:“高祖,我給您洗個臉。”轉頭就把烈祖的牌位碰倒了。
清圓看得直皺眉,對芳純道:“早前你們過年,不來灑掃的麼?”
芳純絞著抹布嘆氣,“每回都是我幹活兒,他們在邊上做做樣子。”
這裡剛說完,那裡“呲啦”一聲,大家轉頭看,沈澈把懸掛的幢幡撕下來了,無措地捧在手裡訕笑:“掛了一整年,都朽了……”
沈潤枯著眉責怪他,“你是來幹活的,還是來搗亂的?”結果五十步笑百步,清剿簷下蛛網的時候,長杆的把兒杵進地心的香爐裡,把香灰揚了滿地。
清圓頭疼起來,“你們快出去吧,上外頭攪蛛網去。”把那兄弟兩個轟到廊上去了。索性她和芳純兩個人幹還好些,姑娘家擅長做細活兒,把祖宗牌位一個個伺候得好好的,蠟扦上換了新蠟,案上銅活兒每一件都擦得鋥亮,看上去就是一派新氣象。
芳純手上忙著,一邊偷眼覷清圓。那天的事發生後,她還沒找到機會同清圓說上話,心裡憋了好些,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從何說起,於是欲言又止,只管瞄她。
清圓察覺了,笑道:“姐姐有話同我說?”
芳純點點頭,扭捏道:“那件事,我還沒和你道謝,多虧了有你,我年紀雖比你大了幾歲,可在你跟前蠢得像頭牛似的。先前你幾次三番提點我,我總不相信,心裡還有些不痛快,誤會你瞧不起我孃家人。現如今事兒出來了,我才知道你是一心為了我好,我以前小人之心,實在對不住你。”
清圓聽完一笑,“這事怎麼能怪你呢,怪只怪姚家人太壞了。其實說來巧得很,咱們的孃家都不濟,你是錯信了姑母和妹妹,我是攤上了那樣一大家子,祖母也好,父親也好,沒有一個真正心疼我。好在我有陳家祖父祖母,他們待我比至親還好,我想著你在幽州也沒有孃家,往後就認了親戚走動吧。沈家人丁凋敝,咱們府裡光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