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第4/1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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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lip;…人人都說,程將軍是世上最寬和的人,程將軍一心為公,程將軍是撣邦的救星。
程松坡心裡,父親卻是個嚴厲的符號,程松坡尊敬他、畏懼他。
只有那樣的落日黃昏裡,程松坡才發現,揚著馬鞭厲聲呵斥他的父親,居然會醒醉於清淡裳繞的茶香裡。
他知道,父親和他一樣,從未到過那油菜花開的家鄉。
回不去的家鄉,叫故鄉。
程松坡相信他父親至少是個好人,他和滿星疊的撣邦人一樣住鐵皮房子。房子裡找不出幾件像樣的傢俱,唯一的奢侈品是書房裡的一張書桌,和床一樣是竹製的。
父親總是板著臉,嚴肅、一絲不苟,定期檢查他的功課,尤其是漢語。學校裡新來一位女漢語老師,從雲南過來的。程松坡知道雲南不是父親口中的"家鄉",但有時候,它又好像是"家鄉"的一部分。
新來的漢語老師很漂亮,和撣邦本地女人不一樣。老師誇他的畫畫得好,程松坡很高興,因為父親很尊敬老師,如果新老師認為他畫得好,父親也許就不會再那麼反對。他畫撣邦的鐵皮屋、媚公河的漁船,還有漫山遍野的罌粟花。他間明老師,是否見過那種叫做虞美人的、世上最美麗的罌粟花,老師沒有回答,卻教他背了一閨詞,詞的作者是一位亡國之君,"家鄉"的亡國
之君。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間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父親見到他默下的這閡詞,良久不語,往後的黃昏裡,他似乎曾聽見父親輕誦那閡詞: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那時父親的眼裡,彷彿有淚。
再後來,漂亮的女老師不見了,同學神色詭秘地間他:你不知道嗎?明老師是奸細,程將軍派人抓走了她,聽說要槍斃!
奸細,是敵人派來偷情報的人,是和叛徒一樣罪大惡極的人。程松坡想,一定是什麼人搞錯了,他去找父親,說你們抓錯人了,明老師是好人,怎麼會是奸細呢?
父親訝異地問:老師,什麼老師?
“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的那位老師。
父親聽說原委後答應親自調查。
所有的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