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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會害死更多人:
一些本來認為沒有活路,必須起來賭著性命鬧事的災民,現在知道還能這麼吃樹皮,頓時又覺得可以忍了。民間的力量,始終沒有到積蓄到可以改變局勢的程度,遷徙走廊始終沒有打通——那麼就還會有更多的,看不到的人,在忍耐中,用樹皮粉和觀音土填著肚子,一天天地消耗著元氣,末了也沒有鼓起勇氣去逼迫衙門,帶他們往南走,就這樣默默地餓死在家鄉了。
但能因為這個就不教嗎?似乎也是辦不到的。因為所見的那些精瘦而佝僂,簡直觸目驚心,和自己不像是一種生物的災民,對於視覺是個極強烈的刺激,葛謝恩變不出無盡的糧食給他們吃,就受到本能的強烈催促,總想要幫上一把,幫他們稍微緩解一下痛苦——要麼就別讓她看見,看見了卻不讓幫,這是更大的痛苦。
她很快就放棄思索這類問題了,也不再留意縣官們那勉強擠出的笑面背後有多少真心。災難就像是一具人肉石磨,從骨血中萃取出了人世間最深沉的醜惡,這樣的東西,看多了對精神也是摧殘,葛謝恩身體上還能支撐得起這尚不算是太艱難的旅程,但精神上卻有心力交瘁之感。她覺得這旅程太過於割裂:沿路所見的總是饑民,但這不妨礙席面上的好酒好肉。
在這樣的時候,還能穿著綢緞衣裳,喝著好酒,吃著養了三年的老母雞,從韃靼草原上送來的小羊肉……葛謝恩也知道,救災隊也不便推拒宴請,少吃這一頓飯,對當地民生也沒有幫助,卻反而會直接得罪縣衙的地頭蛇,但說實話,這些美餐也令她食不下咽,有時候她甚至好像聞到了人市方向傳來的腐臭。
儘管她並沒有真正地去過人市,只是在李苟盛的指點下,眺望過遠方一兩個揹負著籮筐的身影,那籮筐下一路滴落著血痕,李苟盛說那是人血的味道,而葛謝恩——說實話,葛謝恩那時候就不敢再往下看了,她迄今不知道,這是把自家的人殺了拿去人市,還是去人市上買回的肉。
但是,這一切凋敝與蕭條,不妨礙城內的歡笑,細嫩的手臂從綢緞衣裳中伸出,擎著青瓷杯相碰。葛謝恩的食慾在這細膩白皙的肌理面前消失殆盡——她總是忍不住想到那些人市上的貨物,葛謝恩料想,那些肉塊在下鍋之前,恐怕也只是草草洗涮,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柔嫩。
但要說她希望正給他們敬酒的官吏也淪為人市上被高高吊起的兩腳羊,這似乎也超出了葛謝恩的底線,使得她格外彷徨,她找不準自己在這一系列事件中,應當秉持的立場和態度。
——但即便如此,中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