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第2/6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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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
女人在駕駛座上,下半身被擠壓卡進車頭引擎蓋內,上半身的胸腔則深深的凹陷著,肋骨彷彿破土的新筍,白生生地矗立在外頭,黏連著不知出自五臟六腑哪個部位的碎肉。
望著這一幕,謝印雪怔了片霎,再一次緩緩抬眸——他們倆明明捱得極近,女人的眼底卻倒映不出他半點身影,可謝印雪從她那張陌生中又透著些莫名熟悉的面孔上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謝印雪伸出手,懸停在她毫無血色的臉頰上方,張唇輕聲道:
“……媽媽?”
“媽媽”這兩個字,無論代表的是稱謂,還是人,對於謝印雪來說其實都是一個不太熟悉的存在。
她從未清晰地存在於謝印雪的記憶裡過,只偶爾會模糊地在夢中乍現,因為在謝印雪能記事前,她就死在了一場車禍中,謝印雪瞭解到的有關她的所有資訊,都是從沈懷慎那得到的。
沈懷慎告訴他,她姓解,名忘尋。
奈何忘尋不忘尋,解忘尋熱愛自由,勝過一切。
曾經她喜歡沈懷慎穩重成熟,後來卻厭他沉默古板,不善言辭,自由的她與守舊的沈家格格不入,便在生下謝印雪後,以一句“尋春須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落筆寫作與沈懷慎婚姻的句點,願雙方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然而當隆冬過去,百卉含英之際,她卻死在了尋春賞花的旅途中。
當年謝印雪離開沈家時,什麼都沒帶走,日子久了,連沈懷慎的面容都逐漸變得模糊,更別提是幼年僅在舊照裡見過的解忘尋。
謝印雪想將她看得再仔細些,便抬手想為解忘尋擦淨臉上的血跡。
他用的力道很輕,比縹緲的細雪落入山間裊繞的雲霧時還輕,但就在他的指腹觸碰到解忘尋面頰的瞬間,女人的臉竟似破碎的瓷器,一片片龜裂散開。
謝印雪瞳孔驀地一顫,倏然蜷起指尖,卻來不及了。
解忘尋最終化作了一堆散落的薄薄殘片,彷彿他回憶裡怎麼都拼湊不齊的拼圖碎片。
謝印雪垂眸沉默半晌,不敢再碰那些殘片,轉身膝肘並用從車窗爬出,滾落到深色的瀝青公路上。
他彎膝跪在車前,如送別沈懷慎那日,對著車裡的解忘尋俯身叩首。
隨後謝印雪便起身體,邁步往公路前方走去。
這條路朝前向後皆看不到盡頭,路上也沒有別的車輛或行人,天空烏雲低垂,陰鬱壓抑,灰暗得不見明光,寂靜得沒有一絲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