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又起身去七里溝了,腿一蹬,人還睡著,說:“今日怎麼啦,不去七里溝?”夏天義說:“我是不是病了?”二嬸從炕那頭爬過來,用手在夏天義額上試,額頭滾燙,說:“燒得要起火呀!你喝呀不?”夏天義說不喝。二嬸說:“是不是我把老五的媳婦叫來,送你去宏聲那兒?”夏天義說:“誰不害頭疼腦熱,我去幹啥?恐怕是頭髮長了,你讓竹青來給我剃個頭。”二嬸摸摸索索去了慶堂家,竹青把理髮店的小夥叫來。夏天義的頭皮鬆,剃頭時割破了三處,都粘著雞毛。夏天義想出來活動活動,但走了幾步,天轉地轉,面前的二嬸是一個身子兩個頭,他又回來睡在了炕上。到了下午,後脖子上暴出了個大癤子。
夏天義沒有想到一顆癤子能疼得他兩天兩夜吃不成飯,睡也睡不好!二嬸害怕了,這才告知兒子們,兒子們都過來看了,把趙宏聲請來給貼膏藥。慶金說:“啥病你都是一張膏藥?”趙宏聲說:“我耍的就是膏藥麼!”慶金說:“為啥這樣疼的?”趙宏聲說:“癤子沒熟,就是疼。”慶金說:“還有啥藥吃了能叫人不疼?”趙宏聲:“那就得打吊針消炎。”慶金說:“打吊針。”趙宏聲說:“這膏藥我就不收錢了。要打吊針得連續打五天,我就貼不起藥費了。”慶金就去和幾個兄弟商量,得給老人看病,慶滿的媳婦問:“這得多少錢?”慶金說:“現在藥貴,幾百元吧。”慶滿的媳婦說:“不就是個癤子麼,貼上膏藥慢慢就好了,還打什麼吊針?”慶金說:“老人年紀大了,啥病都可能把人撂倒。”淑貞說:“人老了就要服老哩,再說人老了不生個病,那人又怎麼個死呀?!”慶金啪地抽了老婆一個耳光,罵道:“這都是你說的話?”淑貞一把抓在慶金臉上,臉上五道血印兒,說:“你還打我呀,你們人經幾輩就是能打人麼,不打人也不至於落到病成這樣!我不孝順,你孝順,你給你爹去各家要錢治病麼,看你能要出個一元錢來,我都是地上爬的!”慶金不言語了,氣得去河灘轉,肚子鼓鼓的,一邊揉一邊說:“氣死我啦!唉,氣死我啦!”又覺得自己窩囊,傷心落淚。轉了一會兒,心想幾個弟媳婦肯定也是不會掏錢的,他不願再給他們說,可他自己又沒錢,便去了西山灣的血站賣了血。
慶金沒想到給他爹只打了兩天吊針,夏天義是忽閃忽閃著又緩和過來了,而他卻從此面色發黃,見葷就吐,一坐下來便困得打瞌睡。光利去了新疆後所經營的供銷社關了門,卻一直欠著承包費,人家最後清算,以商品抵債,把他又叫了去。原想著把那些積壓商品拉回去還可以辦個雜貨攤兒,現在全抵了債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