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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縣令終於知道他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下來,目的何在了?可他前兩個問題已經答了,這個問題此時迴避,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所以吳縣令遲疑了一下,緩緩答道:“朝廷下令保護耕牛,蓋因農業是國家之根本,而耕牛是勞作之工具。但時地有差,自然不能一概而論,比如北方、西方草原大漠之地,其地不宜耕種,飼養牲畜為食其肉,這牛自是宰殺食用的。
又比如東方萬里大海,漁民行舟海上,靠水吃水,自然也不以牛為重。又或以我中原之地,來日或有更好的工具可代替牛耕,那也不必再保護耕牛,所以,它是權宜之計。”
說到這兒,吳縣令趕緊又跟了一句:“但是,此時此刻,在我大明境內,耕牛仍然十分重要,還是要受到律令保護的。”
夏潯道:“學生知道,那麼學生為什麼還要怒殺耕牛呢?”
他的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倍,把他千里迢迢回返家鄉,卻驚見祖屋被人改了豬圈牛欄的事說了一遍,亡母靈位被人掃落牆角,沾染汙穢之物的事重點提及,最後慷慨激昂地道:“侵佔他人屋舍,據為己有,損毀破壞,這是不是觸犯大明刑律?”
楊羽滿頭大汗,搶著說道:“同宗同族,何謂侵佔,何事不可商量?族親父老也是因為多年來你父子音訊皆無,誤以為已客死他鄉,所以才佔用了你家房舍,你既回來,縱有不滿,也可拘下牛羊,逐一索賠,如何可以悍然殺牛?”
夏潯厲聲道:“祖屋被人破壞,拆成了牛羊馬圈,父母雙親泉下怎能瞑目?先母靈位,被人掃落屋角,靈位之上遍沾汙穢,先母在天有靈,怎得安生?自古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食敵之肉,飲敵之血,不解此恨。楊某所受羞辱何異於此?楊某不屠光那些畜牲,此恨如何能消?如何對得起先父先母在天之靈?如何雪此祖宅變豬圈,亡母之靈蒙羞的奇恥大辱!非不如此,楊旭枉為人子!”
夏潯這番話立即引起了堂上堂下所有人的共鳴。那時候民間形容人無惡不作,壞到了極點,是怎麼形容他的行為的?“踢寡婦門、刨絕戶墳”,這是最欺人太甚,最令人不恥的行為。
孝之一字,自上古時候起就作為一種最普通的道理德念,貫穿於整個社會的各個層面,並以此為基礎,奠定了種種人文基礎。讓祖先蒙羞,這是一個人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夏潯的作法不但有了別人強佔民居這個法理上的先決條件,而且合乎整個社會的道德要求,自然引起了包括單縣令在內的所有人員的共鳴。
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