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乾坤逆轉 帝王心思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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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最後一次在朝堂上見到宋神宗是哪一天,已無從稽考。那天的氣氛看起來跟往常沒什麼兩樣,王安石便談起對呂嘉問的安排。當時,呂嘉問已經回到京師,參與了王雱他們與呂惠卿的鬥爭,但沒有被追究。於是,王安石便建議任命此人為集賢院學士,皇帝的答覆則是放放再說。<small>[33]</small>
結果,一放就是半個月。
因此這天上朝,王安石便舊話重提。皇帝陛下卻仍然不肯表態,只是回過頭去發呆。所有人都不敢說話,神宗卻又轉過臉來問:聽說相公想辭職,已經很久了?
王安石猝不及防,低頭答道:是。
又說:陛下堅留,不敢馬上就走。
大殿中安靜得能聽見心跳。
皇帝不再說什麼,王安石也很快便離開相位。<small>[34]</small>
此事未被正史採信,因此真偽莫辨。照理說,似乎不該有這樣難堪的場面。畢竟,太祖皇帝留下的祖宗家法,是與士大夫共治天下。因此從太宗到神宗,北宋歷任皇帝對朝中大臣都禮遇有加,政治文明的程度遠遠高於明清兩代。孔子主張的“君使臣以禮”,在宋代應該說得到了實行。<small>[35]</small>
事實上,王安石離職以後的待遇並不低。他在罷相一年多之後的元豐元年(1078)正月被封為舒國公,又過了一年多,改封荊國公,從此人稱“王荊公”。甚至到他病故時,雖然掌權的已是反對派,也仍然被追贈了太傅的頭銜。
宋,是彬彬有禮的。至少,這時還是。
然而客氣禮貌並不等於滿心歡喜,宋神宗對王安石恐怕也早有不滿。責任當然在王安石。眾所周知,此人素有“拗相公”稱號,一根筋認死理,只論事不看人,在皇帝面前也倔頭倔腦,說起話來衚衕裡趕豬直來直去,跟他自己的穿衣戴帽一樣不修邊幅,常常弄得皇帝和同僚下不了臺。
這樣的案例不勝列舉。比如熙寧五年到七年討論市易法和免役法,就是皇帝或他人問一句說一句,王安石就頂一句駁一句,簡直問都問不得。說到激動時,不是指控同僚結黨營私破壞改革,便是批評神宗不識好歹不明是非。<small>[36]</small>
如此作風,誰受得了?
所以,神宗第一次罷免王安石,固然有前面說過的種種原因,恐怕也未嘗沒有這樣的考慮:安石呀安石,回到江寧冷靜冷靜,改改你那臭脾氣吧!改了,朕還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