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雪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視角各不相同,每一個人的獨到見解,都反對、駁斥著其他的人,讓你看起來眼花繚亂,撲朔迷離。這也正好反映了我們民眾心理的豐富性、獨立性,他們可不是那種隨風倒的人物,他們對某些人的隨風倒異常反感,恨不得人人口誅筆伐,任何人都休想將自己的看法強加於他們。若要抱著和稀泥的態度去統一意見,必定一無所得,還要遭人譏笑。
頭戴黑色小絨帽的孤寡老嫗的口述
“只要一提起我親愛的表哥,我就想到我那天夜裡蹬掉毛毯的事。我的床上,你們知道,唯一有價值的便是這床粗毛毯。我的棉被蓋了三十年,早就朽爛了。床單下墊的不過是一堆稻草。而毛毯,確實是貨真價實的東西,那些金燦燦的短毛,陽光掉在上面就像要燒起來。四十年前,我的父親將毛毯送給我的時候(當時英武的表哥也在場),說:‘這是一床純毛毛毯。’我現在還想得出來他的聲音,更想得出來表哥那種有魅力的微笑。(咽口水達十分鐘,閉著眼一動不動,幾乎忘了說下去,直到對方猛烈搖撼其肩頭,才逐漸醒悟。)我怎麼會蹬掉毛毯的呢?說來話長,當時已經是春天了,潮得很,也熱得很,本來夜裡蓋了被子就不應該再蓋毛毯的,所有的問題都出在我那該死的侄兒身上。實際上,他根本不是我的什麼侄兒。他從十二年前開始冒充我的侄兒,直到今天,所有的人都相信他的捏造,這真是一件怪事,那傢伙是一個無根無底的流浪漢,沒有父母的小癟三,又是一個喪失了人性的偽君子,既偷又搶,喝人鮮血,腮幫子上常年吊著一個大肉瘤。不知出於一種什麼誤會(我詛咒放出這個流言的混蛋),很多人都認為應該讓他來為我送烤火煤。我本人對這種不懷好意的說法是深惡痛絕的。如那小子果真有此一舉,我會與他拼個你死我活。我雖年老體弱,對付這種人還是綽綽有餘的。總之我絕不讓他踏進我的家門,他想要乘虛而入,也還遠遠不到時候。我把住門守候了整整一冬,也就是說整整一冬,我沒有生火(哪裡顧得上!),屋裡潮得厲害,心情可是舒暢的。春天來了,屋裡就像下著毛毛細雨,我將毛毯蓋在被子上,半夜熱起來,就一腳蹬掉了。早上起來一看,毛毯掉在地上。這個時候,那件事發生了。當然進來的是我表哥,他幫我送煤來了。請注意,四十年後,他悄然而至,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來到了我的身旁。我腦子裡一直有一種預兆:表哥要來了。在我與所謂侄兒展開鬥爭的時候,在那些寒冷徹骨的冬夜,就是這種信念支援著我沒有垮下去。那個該死的喝人血的傢伙,一直覬覦著我這床毛毯,他滿以為我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