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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也在他的掌握之內,因為他這種寓言家的能力是同生命的律動緊緊相連的。
費裡的歷程
很快就要死去的費裡講述了他的經歷,這樣的話題只屬於面對死亡的人。
多年以前,隻身一人到布宜諾思艾利斯來闖蕩的青年費裡第一次聽說了代表大會的事。那是一種極其晦澀的表達,似乎所有的人都對大會的性質一無所知,但所有的人都肯定這個機構是存在的。費裡的朋友伊拉拉帶他去參加了會議,主席堂亞歷山大僅僅因為費裡的名字就認可了他(“費裡”意味著鐵器和刀,大概也意味著內心的衝突吧)。堂亞歷山大高深莫測,沉默寡言,對每一位代表擁有奇怪的控制力。整個會議的氛圍曖昧不明,瀰漫著虛幻,用現實主義創作手法無法描繪這種虛幻,因為大會一開始嶄露的就是本質的東西,而理解本質的東西則需要很長的時間,需要人用不懈的、創造性的努力去發現,也就是運用非理性的蠻力闖入陌生之地。儘管費裡對代表大會的感受無法理清,但他已有了模糊的預感:他進入了世界的中心,這個中心將成為他今後的一切。所有的代表都懷著火一般熾熱的激情,每個人都願為這個虛幻的事業犧牲自己。當他們聚會的時候,一種抽象的意境抹去了個人身上那種世俗的區分,人人都真切地感到了普遍人性的存在,併產生出為這人性謳歌的衝動。有一天,主席的侄子費爾明向費裡展示了人性之醜惡,他在歹徒面前的惡劣表現成為費裡心中一個疑問:這樣的劣等貨色也有資格代表人類嗎?答案是留到最後來解答的。接下去費裡又目睹了另一代表特維爾的權術陰謀。特維爾似乎在利用、操縱主席堂亞歷山大。他惡意地揮霍他的財富,出於個人的嗜好無限止地購買書籍,似乎要讓主席破產。而堂亞歷山大不動聲色,答應他的每一項要求。費裡感到特維爾不懷好意,他的舉動猶如不斷加大的圓圈的離心力,他擔心圓圈要無限擴大,總有一天中心會無法控制。特維爾看起來就像取代了主席的職務似的。堂亞歷山大能否控制特維爾呢?具有崇高境界的代表大會,為什麼會容忍陰謀呢?這陰謀會不會毀掉事業的經濟基礎呢?這些問題的答案也留到了最後。也許堂亞歷山大感到時機已經成熟,他決定邀請費裡去參觀他的故鄉——巴西邊境孤寂、荒涼、氣候嚴酷的莊園。卡雷多莊園其實就是堂亞歷山大那嚴厲的內心。所謂的莊園遺產原來只是一排簡陋的磚房,磚房的特殊結構只是為了經得起時間和其他方面的嚴峻考驗;烈日從早到晚烤炙著的原野上沒栽一棵樹;人們像野人一樣吃生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