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平凹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快眼看書www.kyks.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瞞你,是扁尾豬,可現在沒有了狼啊!”我提著豬尾巴,果然是扁平的,以此看了十三頭豬,竟有五頭是尾巴尖又平又扁的。
“怎麼會沒有狼呢?”舅舅和爛頭蹲在那裡與賣主抽旱菸。“要是沒有狼,政府也用不著頒佈禁獵狼的條例了,等狼又來叼豬,打不能打,白白給狼交糧了?”
“已經沒有了還禁什麼獵?兩三年了,劉家壩子還沒聽過哪一家的扁尾豬叫狼叼了的,現在壞人這麼多,哪還會有狼?”
“變人了?你說說,哪個是狼變的?”
他們嗬嗬嗬地笑起來,賣主從嘴裡拔出口水淋淋的旱菸袋遞給了舅舅,舅舅把旱菸袋塞進自己的口裡抽那麼幾口,又拔出來給爛頭。我沒有過去湊熱鬧,兀自拿了照相機為這些豬拍照,但相機出了毛病,擺弄了許久,可以照了,人群裡一個男人揹著一個男人匆匆而過,後邊跟著一個手裡攥著手帕的女人,女人抬頭看見了我,立住腳啊地一叫。這是山樑那邊羅圈腿的老婆。
“你也來趕集了?”我說。
“我哪有這閒福。你走吧,別讓他哼哼!”她吆喝著揹著男人的男人往前走,繼續說:“老貪嘴哩,吃了一顆棗,不吐核兒就嚥了,你見過吃棗不吐核的人沒有,你見過棗核竟那麼大,兩頭尖得像錐子?屙的時候棗核堵住屙不下來,老拿手掏哩,掏不出來,勾子眼血流了一攤,來鎮上給他看醫生了!”我又驚又好笑,想羅圈腿是在捆王生的棗樹上吃的棗,那棗一定有王生的冤魂,才要問醫生看得怎麼樣,女人卻說:“你一夥的那個瘦子呢?”她問的是爛頭,我不願告訴他爛頭就在那不遠處,哄了說爛頭在橋那邊麵館裡吃飯哩,女人哦哦地應著,一搖一擺地往前走了。但這時候又一個女人過來問我的話。
“小哥哥,”她說,“那邊蹴著吃煙的是不是姓傅?”
這女人其實已經在前邊的拴牛樁前站了許久,一直朝著我們看的,她一頭的黃髮,用一件印花布包著,剛才我瞥了一眼還想:山區的女人也時興把頭髮染色呢!抬起頭來,看清了那黃髮並不是染的,是從根到梢都黃,亮著光澤。我說:“是姓傅,你認識他?”
女人說:“真沒想到,能碰上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立即吶喊舅舅快過來。
“恩人,恩人!”女人給舅舅跪下去,額頭清晰地在地上磕響,舅舅莫名其妙,趕緊把她扶起來。“你,你是……”“你不記得我了,我姓金!”“哦,金長水的閨女,記得記得,長這麼大了?!”女人笑著的臉尷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