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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八月十日,清晨,雷波。
天色青白,暴雨漸停。
無論重新來過多少次,在人群中,李白還是能第一眼看到楊剪。隔了大約二十米的雨霧,那人面容模糊,穿了件一次性的透明雨披站在前路邊的鄉政府門口,幫身旁的女老師撐著一把花傘。兩人被村民們圍了一圈,寸步難行,似乎正試圖解釋什麼。
“師傅,停一下。”李白叫住司機。
搖下車窗,潮溼的泥土味兒氣撲面而來,還有草木纖維那種汁水豐富的味道。此地的雨李白已經見識過好幾次了,總能涼到肺腑,讓他想到從根部折斷的粗壯毛竹。這一場是他見過最大的,從昨天傍晚下到現在,縣城客運站一輛車也不發,害他無所事事地待了一個晚上,天快亮時才找到一輛願意跑遠的老式桑塔納。
司機是個黑瘦的彝族青年,臉上一左一右,有兩個痦子。
“你認識哪個?”那人回頭看他。
“要下車嗎?”又這麼問道。
“不用。”李白揉了揉眼皮,最後看了一眼,接著就把車窗搖了回去。他放平視線,直直望向前路:“就往青崗中學開吧。”
楊剪不在學校,他被其他事情絆住了,好像一時半會兒還沒完,這不是正好?李白看著手心出神,腦袋裡面昏昏沉沉的,又好像是很放鬆的感覺。
最多半小時他就能到目的地,最多半小時他就能安安靜靜地把想做的事做完,再之後,什麼都不用管了,他就可以想去哪兒就去哪兒了。
發動機嘶鳴幾聲,碾開地上粘稠的泥濘,牽著車子往白濛濛的林間深入。
有過前幾次的觀察,李白至少摸清楚了楊剪住在哪裡。就是校舍後面的那兩排平房,爬上旁邊的山腰俯視就可以看見,第一排統共九個門洞,中間大的住學生,兩頭小的住老師,第二排也是一樣。
楊剪的房間就在後排最左邊,全校最偏的角落。李白為了看清楚一點甚至用過望遠鏡,他看見門上掛的吊飾,黑色漆木上面畫著豔麗花紋,還纏了綵線,流蘇似的垂下去,大概是某種當地的手工作品。
可以辟邪,納福,摒除厄運?大概就是這樣吧?
是誰送的呢?
如今李白站在門前,捏起那吊飾用指腹輕撫,仍然答不出這個問題。
但總歸是好的,有人送楊剪禮物,還這麼用心。希望她以後也別忘了送。李白嘆了口氣,鬆開手,那塊木頭咯啷撞上門板,暑假期間的校園大概是全世界最安靜的地方,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