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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切,下午還有一臺,主刀教授說中午在食堂請我吃飯,下臺晚了,只剩下包子。啃到第二個包子的時候,在麻醉科當醫生的師姐經過,說,秋水,就吃這個?隨手撥了小半飯盒自己帶的醬牛肉給我。這個麻醉師姐是大雞師兄那屆的校花,面板荷花一樣,白裡透紅。穿上手術服,戴上口罩,露在外面的黑頭髮絲、白額頭、杏仁眼,迷死人不償命。我看主刀教授臉色有些異樣,等麻醉師姐走了,撥了一大半醬牛肉到教授飯盒裡。
下午下臺的時候,換了衣服,撞見麻醉師姐一個人在樓道口抽菸,我腿也累得發緊,就要了一根一起抽。院子裡的槐樹枝葉茂密,整個樹冠像是個巨大的花球。
“抽菸解乏啊。師姐,我在B大的時候跟那個老植物教授去四川峨邊和大渡河附近找一種少見的玉竹,老教授曾經指給我看,山裡農民的莊稼地裡,就夾種有罌粟。他說,幹再重的活兒,抽了那東西之後,睡得特別香,第二天還能爬起來。罌粟花開,挺好看的,有點像B大花壇裡有時候種的虞美人。”
“是啊。沒有這類東西,也沒有現代麻醉,也就沒有現代外科手術。你最近好不好?快畢業了吧?畢業馬上出國嗎?”
“還行吧,湊合。正申請呢,腫瘤研究的博士,還有MBA。”
“要轉行?”
“腫瘤,再怎麼學好像也治不好。氣場不好,最近狂吃東西,還是掉肉。學完MBA,公司實在不行了,你和老闆說,咱們關門再開一家吧。做卵巢癌,我總不能和董阿姨說,這輩子就算了,下輩子再說吧。”
“我聽人說你在神經內科查房時的事蹟了,病人家屬告到醫務處了,你就管不住自己嘴啊?”兩個星期前,我跟著神經內科教授下午查特需病房,一個銀行高管腦中風恢復中,傳說貪了好幾紙箱子現金,等中風恢復到一定程度後就去交待問題。查房時,他老婆,女兒都在,在一邊恭敬地旁聽,教授指著他女兒問,你知道她是誰嗎?高管搖頭。教授指著他老婆問,你知道她是誰嗎?高管搖頭。我從白大衣口袋裡掏出十塊人民幣,在他眼前一晃,問,你知道這是誰嗎?高管眼睛晶晶亮,說,十塊錢,但是不是我拿的。
“我求知慾強啊。再說了,家屬有什麼好告的?我有創意性地檢查病人病情恢復程度,有什麼錯。”
“你和你女友還在一起嗎?”
“分了一年多了。”
“這樣最好。”
“怎麼了?”
“沒怎麼。”
“怎麼了?